第69章 甜夢不知醒(09)(第2/3頁)

難怪高貴的秦夫人會一次次地放下身段求她原諒,不撞南墻不回頭。

丁吾悲從心來,背過身去咳嗽了好幾聲,總算緩過氣:“去年之前,我從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女兒。”

“央央,對不起,爸爸來得太晚太晚了……”

木鶴心如亂麻,逼退眼底不受控制翻湧而上的溫熱,故作滿不在乎、清清淡淡道:“丁總,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了。既然您去過山城,那麽就應該知道,我有爸爸。”

猶如一把鈍刀插入丁吾心口,痛得難以呼吸,作為親生父親,他對那個叫木浩然的男人既感激又嫉妒:“央央,你真的不願意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嗎?”

木鶴紅著眼眶,淺淺地笑了,嗓音不辨情緒:“我是因為您才有機會來到世上,您並沒有欠我,何來的彌補之說?”

“丁總,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她拿起包往門外走,譚綿見狀,趕緊抓著吃了一半的蛋糕追上去。

丁吾起身的動作太大,病體未愈,直挺挺地倒到地上,高鑫沖過去:“丁總!”

他猛地刹住腳步,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來後,神色無比復雜,若非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那個哭得滿臉是淚的男人會是縱橫商界的丁家當家呢?

唉,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木鶴滿懷心事回到家,不等霍斯衡問,她張手抱住他:“丁總找我了。”

霍斯衡自然清楚丁吾找她的目的:“還好嗎?”

“難受,”木鶴在他胸口處蹭了蹭,“我寧願他永遠別找我。”

難以接受現實,難以接受憑空多出來一個消失了二十多年的親生父親,這算什麽呢?可她又是那麽的難過,和心腸冷硬的秦夫人不一樣,他的自責愧疚悔恨痛苦,對她的關愛全是真心實意的。

“我不想認他。”真心話。

“好,”霍斯衡寵溺道,“那就不認。”

木鶴陷入長久的沉默,輕揪著他的袖子問:“他是真的不知道我嗎?”

“對,他不知道。”

木鶴一眨眼就眨出了兩滴淚,迅速滲入黑色襯衫中,不見蹤影。

***

隨著日子一天天地過,除夕夜來臨,木鶴受邀參加草莓台的春節晚會,按照慣例,表演完節目後提前離開,在午夜之前趕回金月灣。

司機說,有輛車子一直尾隨在後,懷疑是狗仔跟蹤,問她要不要繞路甩掉。

“沒關系,”木鶴歸心似箭,“他們進不了金月灣。”

果然,對方的車被擋在了小區外,木鶴乘電梯上到頂樓,開門進屋,碗碗歡快地跑過來:“喵。”

陪著碗碗玩了一會兒,她進浴室卸妝、泡澡,換上柔軟舒適的家居服,看看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就十二點了,準備打個電話給他,剛解鎖屏幕,霍斯衡便帶著一身寒意從外面進來:“路上耽誤了。”

“還以為你不回了呢。”

霍斯衡輕笑著,脫掉外套,攬住她的腰,帶坐到沙發上,耳鬢廝磨後,他斂起深眸:“央央,丁先生在小區門口。”

“哦。”

“郗衡,我準備了一支很棒的紅酒,我們待會喝好不好?”

霍斯衡捏她臉頰:“只準喝小半杯。”

“行行行,聽你的。”

醒好的紅酒倒入杯中,酒香四溢,手機裏直播著國家台春晚,熟悉的旋律響起:“難忘今宵……”

普天同慶,新的一年即將到來:“十、九、八……一!”

“新年快樂!唔!”

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願我們平安健康,廝守到老。

霍斯衡唇上沾了她滾滾而落的熱淚,若有似無地嘆息:“傻央央。”

他伸手拿過她的外套,幫她穿好,戴上帽子:“走吧。”

木鶴沒有問他要去哪裏。

外面溫度極低,他們抄近路來到小區門口,霍斯衡停下來,松開她的手:“我在這兒等你。”

木鶴躊躇著慢慢往前走,榕樹下燈光昏黃,映著丁吾孤零零的影子,久病初愈的身子在寒風中更顯瘦削,他搓著凍得通紅的手,長長地吐出一口白氣,哪怕不能和女兒一起度過團圓夜,待在離她最近的地方也好。

聽到輕微的腳步聲,丁吾循聲看去,疑心產生了幻覺,他用力瞪大眼睛,心臟劇烈撞擊著胸腔,面上難掩狂喜,連忙掃去發間、肩上的雪花,對著她露出溫和而克制的笑容:“央央。”

他以為掃掉雪花就能抹去在冰天雪地裏站了近一個小時的事實?如果她不下來,他還要站多久才會走?他真以為這樣做,她就會感動嗎?

木鶴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站定,一個不忍心說出傷人的話,一個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開口,雙方相對無言。

雪花一片片無聲地落下。

有一片落入木鶴頸間,貼著溫暖的肌膚化開了,她沒有擡頭看他,生怕泄露眸底的情緒:“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