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上午十點,陸醫生準時出現在晏家庭院。早就等著他的劉助理朝他點了點頭,便領著他上樓。

裝潢奢華的別墅裏落針可聞,陸文箏下意識地注意起了腳下,以確保自己沒有發出腳步聲。

無論來了多少次,這個地方都是那麽讓人壓抑,他不知道住在這裏的那個人究竟是什麽身份,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早就把這份工作辭掉了。

可惜沒有如果,他知道從第一次踏進這所別墅起,自己就再也沒有辭職的自由了。

也不是沒有想過辦法,曾經他也試圖查探過那個人的身份,可惜才剛剛出手,就被警告了,余下的一切,只能讓他憑空猜測。

這邊的別墅住的都是有錢人,但那些人都把這裏叫做莊園,奇怪的很。

據說是因為一百多年前,這裏的確是個莊園,主人還是個有著爵位的外國人。後來土地被國家收回,就落到了謀個國有機構手裏,國有機構效率低下,三十年還前發生過一次爆炸,死了很多人。從此之後莊園就被荒廢了,一廢就是十幾年,後來被財閥買到開發,建成了別墅區,專門賣給有錢人。

但是這些所謂的有錢人,也不是人人就能住進來的,誰能進來誰不能進來,還是有個說法的,不然別墅空著也不賣給你。

莊園主人至今不知道是誰,但是陸文箏猜測,可能和自己的病人有關系。

是的,陸文箏是個醫生。

他之所以每周都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給自己的病人看病。到其實說是看病,每次來了,也只不過是做例行檢查而已。

病人姓宴,才二十來歲,身體器官全部病變,幾乎看不到痊愈的可能性。

陸文箏建議對方住院治療,卻從來得不到回應,那個年輕人,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體究竟還行不行。

他不懂他的想法,那麽年輕,風華正茂,金錢權勢全都有,卻對生死毫不在意。

不,或許也不是好不在意,而是……無能為力?

陸文箏也說你不上來那種感覺,他只能猜測,或許對於自己的病情,對方其實是心中有數的。每周約見自己的例行檢查,大概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作為醫生,他不認同對方這種消極的態度。可是介於自己人微言輕,他也知道,自己並沒有左右對方想法的能力。因此只能做好分內事,等著被辭退,或者,等著對方死。

胡思亂想之際,劉助理已經停下來了。

陸文箏下意識地跟著聽了腳步,便聽對方說道:“陸醫生,到了。少爺就在裏面,請你進去吧。”

陸文箏說了聲謝謝,理了理衣領,這才推開了門。

宴陵西坐在窗邊,手裏翻看著一本厚厚的不知道什麽名字的書。

他面容沉靜,帶著一股超凡脫俗的漫不經心。大概是因為常年得病,使得他身材看上去有點纖細,明明已經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卻一身的少年氣。

那白皙的皮膚像是終年不化的積雪,白的很不健康,但是除此之外,任何人在他的身上,都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缺點。

他發色偏棕,清爽又柔軟,勾勒出一個對於男人來說稍顯柔和的輪廓,立體的五官,精致到不太像個真人。

最重要的是那雙深若寒潭的眼睛,不明真相的人看著他,會覺得那雙眼純澈如同不知世事的嬰兒,但接觸過的人才知道,那不過是看遍世事的波瀾不驚。

“宴先生。”陸文箏規規矩矩叫了一聲。

“坐。”

男人說了一個字,並未擡頭,依舊專心看書。

陸文箏在沙發上坐下,安安靜靜地等著,過了快半個小時,才見對方把書放下,道:“開始吧。”

陸文箏這才站起來,準備和他一起去醫務室。不料沒等他邁出腳步,就見剛剛起身的男人忽然一晃,整個人差點栽倒了下來。

“宴先生!”

陸文箏嚇了一跳,立刻上前想去扶人。

劉煥聽到聲音推門而入,宴陵西已經昏過去了。

*

彎彎在房間裏餓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終於等到天黑所有人都睡了。

這個時候,她才偷偷摸摸地從房間出來。手裏拖著那個盆,小心翼翼去廚房給自己找東西吃。

房子裏雖然沒有走動的人,但也沒有關掉所有的燈。彎彎很順利地到到廚房,給自己找了點兒東西吃。

這會兒她的身體很小,吃不了多少就飽了,不過因為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恢復,怕繼續餓肚子,所以她準備多藏點兒東西,好躲在房間裏吃。

正好盆兒能裝東西,彎彎吃飽喝足,拿了幾個包子,就準備回房間去。不料剛準備走,就聽見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喵~

彎彎身子一僵,慢悠悠地回過頭去,就看見一只虎皮大貓正豎著雙瞳,好奇地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