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序曲(第3/5頁)

拜完了年,當天下午就拖著顧征上了鐘樓:“來,教你怎麽找人。蹲鐘樓頂上往下看,全城哪裏房最矮、燈最稀、哭聲最多,人走路腳拖著地擡不起來就是哪裏了。這樣的人家不可能沒病沒災,只有看不起病硬扛。”

顧征問道:“現在就去?”

白芷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走了!”先拽著顧征進了還沒開張的藥鋪搜了常用藥,打了一大包讓顧征扛著,兩人路上遇到商陸,又多了一個苦力。到了“房最矮、燈最稀、哭聲最多”的地方,現在是白天看不到燈但炮仗聲很稀。

商陸也是見過各種場面的江湖人,雖然感嘆:“我都不知道還有這樣淒慘的地方。”接受起來卻很快。顧征就完全不同了,他是真沒見過這樣的悲苦。從大年初一開始,顧征過了一個難忘的正月。

白芷是半天在家琢磨事兒半天出門,每天出門就成了顧征心情極其復雜的時候。人在極貧困的時候是根本沒有條件去掩飾的,善者極善、惡者極善,那麽的赤-裸-裸。這一個月顧征被從頭到腳洗了一遍,白芷情緒穩定,覺得這個年比以往都要好。

二月裏,藥鋪開張圍觀者眾多,白芷用一個正月開了場面,城內各種疑難雜症她都看過,此時再開藥鋪,只要她出現,便會有許多付得起錢的病人捧著錢來看病。白芷卻又不經常出現在藥鋪裏,她這一個月來也有所得,需要閉關消化一下。

但到三月的時候,顧清羽卻把弟子們都召到了一起:“論劍大會的請柬早已收到,日子定在了四月初,我打算這幾天就動身。”

陸英算了一下:“師父中途還有事要辦嗎?不過二十日的路,卻要提前四十天,需要我做旁的準備嗎?”

顧清羽道:“你忘了嗎?鑄劍莊旁邊還有誰?”

顧方,顧清羽的堂兄弟,分家之後這是第一次見面,是得提前聯絡感情。同時早些到也可與提前到的各路英傑碰個面,在論劍大會之前就小聚一下。陸英道:“我這就去準備。我還是留下來看家吧。”

顧清羽道:“都去,你們在江湖上也都有些名氣了,今番不為揚名。這一場與京城那場兒戲不同,各路英雄雲集正可長長見識。”

他還有一個想法,這種大會一定會有長輩帶晚輩去的,有合適的姑娘也可以給徒弟們相看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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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羽說“不為揚名”,在路上卻不得不先揚一回名。

幾人三月初六動身,一路不緊不慢往鑄劍山莊去,沿途看到了不少行色匆匆的江湖客。他們都是提前過去交朋友拉關系,或是孤身前往,或是三五好友同行,又或者是帶著一幹弟子隨從——這些人的排場都沒有顧清羽的大。

顧清羽本身不大樂意帶一大堆東西,考慮到帶著女兒,姑娘家得過得舒服些,再一想到時候大會人多,許多東西現買會困難,也就默許了陸英的準備。於是顧府一行人搖招過世,人還沒到鑄劍山莊就已經引起熱議了。

起先幾日還罷了,走到第十天,通往鑄劍莊的幾條大路附近的城鎮的客棧住客明顯變多,一行人由包下兩個院子附近還能有空房,變成能包下一個院子隔壁也住滿了。第十天的晚上,一家人正在顧清羽面前吃晚飯的時候,店小二半跑半爬地跌了進來:“哪、哪位是顧小姐?有、有人給您送了個人來!”

白芷將最後一片竹筍咽了下去,問道:“什麽人?”

“您、您自己看吧……”

白芷步出房門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氣,毫不猶豫地循著味道過去,只見在客棧的大堂裏兩張桌子被並成一張,上面放了一個人。這個人手腳的筋脈已經被挑斷了。白芷這次出行因為是去看打架的,器材藥材帶得都足,問一聲:“這是什麽人。”

也沒人回答,只有掌櫃的說:“人送過來就這麽放著了,送人來的也走得不見影了。”

那是得快點治,白微從後面閃出來說:“你來治他,外面的事我去查。”

客棧裏陸續有吃完飯聽到響動的人出來看,都小聲議論著:“求醫?”、“哪家求醫把人放下就走的?沒看是新傷嗎?”、“這是踢館嗎?”江湖裏幹出這種事來的,必須得是挑釁。白芷顧不上發火,對陸英道:“大哥,得布置出一間靜室來。”

一直忙到大半夜才算完活,白芷很是惱火。這種接續的手術是極難恢復到原狀的,斷筋比斷手要容易一些卻也非常受罪。白微去了半天回來了,說:“送的人也不知道,有人給了他們錢。沒看清臉,不過身形、聲音像是男子。”

隔了一天,行程的第十二天晚飯的時候,白芷飯吃到一半,又來了一個開膛的,腸子都流出來了。白芷正挾著片溜肥腸,商陸氣得把整盤菜都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