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嘉雨(第3/4頁)

“他說,說這話的人,一定自己就過得很好,才能說得這麽高高在上。他可沒這種閑心。你說,他說的對不對呀?所謂窮生奸計富長良心,嗯?你現在心情就這麽好?”

“去去去!別胡說——哎,說起來,這兩天你對他說什麽了?他沒那麽害怕了。老爺子剛來的時候,瞧他那眼神,跟誰第二天要把他掃地出門似的。”

白芷道:“什麽也沒說。安慰人,說一百句‘我是疼愛你的’,不如摸摸頭、給他吃好吃的、有事兒都想著他,真真切切地對他好,讓他自己知道自己是被關懷的。”

“你做的吃的,那能吃嗎?沒把自己毒死,你真是老天爺厚愛了。”

“去去去!我好著呢。”白芷踢了白微一腳,接著給白及上課去。

白及這兩天勁頭又回來了,坐在自己的座兒上,哪怕顧郁洲就在後面跟個監工似的,他也不怵了。【我有師父,】白及想,【我什麽也不用怕。】緊接著,他的臉色就變了,把手爐子端了起來抱得緊緊的——白芷拿了一疊卷子來。

考試了!

一、二十張卷子發下去,白芷自己也拿了一張來,順手往上填標準答案。飛快寫完,發現下面顧弦音也寫完了一大半了,白及才寫了三分之一,顧郁洲挑挑眉,對白芷招招手:“卷子拿來我看,以後給我也準備一份。”

顧炯跟著說:“我也要一份。”他也喜歡上了月考模式,琢磨著跟白芷商量一下,過完年就把長子也給送過來。看了一眼顧郁洲,顧炯猶豫地想:【想必老爺子也是樂見其成的。】顧郁洲用眼角余光都能看出來他打的什麽主意,只當不知道,心裏是樂得縱容他這麽幹的。

學生們寫卷子,監工檢查白芷的卷子,顧郁洲點著白芷的卷面:“意思倒是明白了,文辭很不雅!幹巴巴的,也算文章嗎?”白芷道:“廢話我多得是。人,先得把人話說清楚,再說那些廢話吧。”

兩人爭執,考生們不由自主把腦袋埋得低了些。顧郁洲的聲音不容忽視地傳來:“我看你就是不會!”

白芷道:“怎麽不說是您不懂效率呢?來,講個故事給您聽,說,一個大俠,走路上,聽到有交手的聲音,跑過去一看,地上躺一重傷的人,去扶了過來。問,您怎麽了?對方說,沒想到我英雄一世,竟栽在了這裏,看你氣宇軒昂,你要幫我報仇,我就把秘笈給你。大俠問,仇人是誰?對方說,是是是……然後就死了。”

“噗——”白及手一抖,在卷子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墨線,整個人趴到了桌子上。這樣的笑話白芷年初就給他講過,講的是“反派死於話多”。顧郁洲生氣地一揮袖,無形劍氣沖白及背後而去,白芷大驚,出掌阻攔。雙臂相隔,顧郁洲不等招數用老,改指為爪,白芷也變拳為掌。

兩人從屋裏打到了屋外中,顧炯緊跟著沖了出去,還記得丟下一句話:“你老實答卷,不許動!”

祖孫倆很久沒有交過手了,從地上飛到了空中,又從屋頂打到了樹梢,看到顧郁洲轟飛了半座假山之後,白芷便將他引到了演武場去。半盞茶的功夫,演武場四周已經擠滿了人,程清風師徒倆沒擠到好位置,幹脆師父帶徒弟坐在了墻頭上觀戰。

邵儀咬著手指頭,問程清風:“師父,您看……”程清風一巴掌將他的手拍了下來:“看什麽看?你看得明白嗎?”邵儀搖搖頭:“才覺得看明白了,接下來又不懂了。就覺得他們下手忒重。”

顧郁洲的威勢是公認的,白芷能在他手下沒被打扁,已經是本事了,她還能抽空冷不丁地反擊兩招,令顧炯看得心驚膽戰:【我一定要把阿燁送過來!親姑媽教他,沒有不放心了!】

顧郁洲開始是跟白芷鬧著玩的,雖然生氣,不過隨手來兩下,過不兩招他就發現問題了——白芷的功夫似是而非,有顧、白兩家的影子卻又不是單純的兩家相加——不免見獵心喜,與白芷交上了手。

白芷的功夫裏有他的影子,穩、準、狠,卻又多了一點點別的意思。白芷一直在試圖形成自己的風格,先是放棄了刻意琢磨“劍意”,繼而在“用最小的力氣達成最大傷害”的路上狂奔。近來在琢磨“太極”、“包容”、“混沌”。

太極她是真會。大學體育為湊學分,她學過全套的花架子,生拿過來屁的殺傷力也沒有。怎麽把這幾個學分變現,這是個大問題。好在她曾修習兩種內力,最後化為己用,也算有點經驗,近來算是摸到了點門。

顧郁洲很久沒有遇到新鮮的武學了,還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現的,他興味正濃。白芷卻不幹了,她這還沒練成,與顧郁洲仍有一些差距,搏命或許能有兩分贏面,切磋卻是講究個點到即止,打下去她就只有挨捶的份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