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床

尉遲璟無語地看著容茶。

這種時候,就很想跟她說人話。

再想其它辦法勸她走也來不及,因為容茶已經見到大皇子。

他當一只沉默的貓,暫時窩在她懷裏觀望情況。

容茶看路邊的小母貓可憐,滿心歡喜地讓春曉抱起來,準備帶回東宮。

轉身的瞬間,她見到迎面走來的大皇子,不免好奇道:“明日就是大哥的吉日,大哥今晚不在府中籌備婚事嗎?”

大皇子臉上沒有半分喜悅,一點都不像要當新郎的人。

他懷揣著沉甸甸的心事,步履沉重,面上的笑容亦是減淡幾分。

有過片刻的恍神後,大皇子擡起眼睫,溫柔地笑道:“我一直在籌備婚事的,今晚,只不過是出來散個心罷了。”

容茶心嘆,大皇子還真閑啊,成親的前夜還一個人出來散心。

至於為何要散心,那是大皇子的私事。既然人家明天就要成親了,容茶便道了聲“恭喜”。

說完,容茶想了想,覺得單說兩個字,顯得太敷衍,她又補上幾句吉祥話,“大哥是才學出眾,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的君子,賀小姐人如其名,蕙質蘭心,精明能幹,對大哥也是一心一意,你們兩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我祝你們天長地久,恩愛不相離。”

本來這番話也沒什麽不對,就是很客套的場面話罷了。

而大皇子的神情上有了些微波動,一雙覆了冰雪的眸裏乍現暗芒。

他轉過頭,定定地望著她,漆黑的眸底,蘊了萬千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半晌,他的唇瓣翕動,“在你心裏,你當真認為我是光明磊落的君子?”

容茶不明白他為什麽有點激動。

或許,他只是因為其母的身份原因,被皇帝冷待,太過於自卑了?

但大皇子是個有家室的人,她也不好以個人立場去安慰他,平白引人誤會。

容茶鄭重想了一番,用頗為得體的口吻說道:“我曾聽夫君提過,大哥從小也是文武雙全,樣樣出眾。夫君既是這般評價,說明大哥定有過人之處,大哥自當不用妄自菲薄。”

“範姑娘。”大皇子忽然喊了她一聲,眼底重攜了重重笑意,吐字清潤,一如山間清風。

容茶微怔,不知大皇子為何這般喚她,靜待下文。

卻聽大皇子又道:“你嫁到西晉以來,西晉皇室上下都對你抱有成見。你心裏就沒有怨嗎?你難道沒有想過要為自己在西晉皇宮裏爭取些什麽嗎?”

容茶輕顫眼睫,下眼瞼上落下一片重影。

在她印象裏,大皇子無欲無求,是知道不可能,就會選擇放手的那種人。

可從大皇子的這番看來,她對大皇子的了解可能遠遠不夠。

容茶輕輕搖頭,神態凝重幾分,“我不想,因為太難太累。世事總難全,我只會選擇容易獲得的那一種,而不是舍易求難。”

今晚,尉遲璟送花燈給她,親她時,她承認自己有過瞬間的心動,然,事後想想,她便將心裏那未曾萌芽的種子掩埋。她可以原諒自己的少不更事,但不會任由自己喜歡上他。

想要得到太子的感情,太過艱難。到頭來,指不定,還免不了一場心傷。何況,尉遲璟絕不會放過東晉。他們保不齊還要繼續當仇人。

與其如此,她倒不如選擇一種簡單快樂的生活方式。

她心裏很清楚,她根本不屬於西晉,也不會留在此地。

只不過,現在太子醒了,她貿然離開,容易連累到東晉。她必須得想一個萬全之策。

大皇子本想說,如果她也想爭取的話,可以同他一起。

可聽了她的答案,他收起了原有的心思。

他有點明白,範溪為什麽不願意拉這個妹妹下水了。

大皇子擡眼,遙望天際的煙花,眸中映了如濃墨般的色澤。

待收回視線時,他的眼眸裏,又恢復了一片清明。

“抱歉。”他輕聲致歉後,便向容茶告辭,背影逐漸湮沒在人海裏。

容茶回味著大皇子說過的話,感到不解。

為何大皇子最近總是對她抱有一股莫名的歉意?

算了,如今,鐵柱醒了,比什麽都重要。

其余的閑事,她還是少管為好。

由於對波斯貓的思念過甚,在回東宮的路上,她忍不住多摸了幾把貓毛。

尉遲璟聽了容茶和大皇子的談話,見大皇子沒有繼續誘導容茶,緊繃著的心弦暫松。

被她摸著,尉遲璟舒適地眯起貓眼,慵懶地伸展四肢,全身的貓毛變得蓬蓬松松的。

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他赫然覺醒,貓眼裏溢出些微的不可思議。

他居然開始享受起這個女人的撫摸,是瘋了嗎?

這個時候,容茶已經回了東宮,還將貓放到了榻上,看她的架勢,應該還打算跟貓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