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肝

午後,尉遲璟和容茶兩人到了獵場外的一處營帳裏。

賀蘭心整那麽一出,傷到自身,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被扶去救治後,她依然哭哭啼啼的,嘴裏將容茶數落個七八遍,將皇後等人也給引來了。

尉遲璟才將容茶帶走沒多久,皇後便遣人來,請他們過去一趟。

當今皇後家世顯赫,又素有賢德之名,待人和善,廣受後宮妃嬪的好評。因是如此,當年元後過世後,她雖不是最受寵的嬪妃,卻能憑借自己本事當上皇後。

皇後待誰都是一副好脾氣,平日裏,面上總是掛了笑容。

此刻,她剛撫慰過賀蘭心,見到太子夫婦,依然是和氣地詢問太子:“太子,大皇子妃說她是與你起了爭執,太子妃就用鞭子抽了她的馬。這可確有其事?”

尉遲璟利索地答了個“沒有”。

他甚至沒有給賀蘭心丟去一個眼神,顯然是看不上賀蘭心的拙劣伎倆。

賀蘭心應該摔得不輕,痛也是真的痛,眼淚嘩啦啦地流,“母後,我從來沒有得罪過太子妃,我也不知道,難道我當真是說中了太子妃的心思不成?”

皇後一下子有些懵,調整狀態後,她意識到跟太子溝通好像有點問題,便將溝通對象改為容茶。

“太子妃,你怎麽說呢?”

眼見尉遲璟就要走過來,酷酷地將她拉走,容茶擡起手,示意他不要擋道,影響到她的發揮。

容茶的手裏還攥著自己的馬鞭。

瞥見賀蘭心依然是咄咄逼人的樣子,她便覺有些可笑。

容茶平心靜氣道:“還請母後大嫂的馬鞭拿過來。”

皇後略一頷首,就有隨行的宮人將兩人的馬鞭取來。

“這條馬鞭是我的。”容茶揚了揚手裏的馬鞭,遞到皇後面前,“據在場的人說,大嫂的那匹馬眼睛受了傷,還流了血。可母後有在上面看到任何血跡嗎?”

皇後仔細地將馬鞭從頭看到尾,見粗麻所制的馬鞭都是幹幹凈凈的,的確是沒有任何血跡。

“這另外一條馬鞭是大嫂的。”容茶將另外的馬鞭轉交過去,“還請母後細看。”

皇後幾乎是一眼就能看到上面幹得差不多的血痕。

她轉過頭去,看著賀蘭心,面上的笑容維持不住,都不知該說什麽為好。

“蘭心,你和鏈兒成親不過幾日。你就和你弟妹鬧不合,還用這種低劣手段去栽贓她,你又是何苦呢?”皇後發出一聲長嘆。

賀蘭心的臉頰一紅,連身上的痛處都顧不上了。

在沉寂一段時間後,她依在皇後肩頭,淚水愈發兇猛,一個勁地轉移話題,只道自己的難處。

“母後,我也是一時糊塗。我先前和太子妃確實有些口角,所以,今日,我見了她,又氣不過,才會做出此等錯事。母後,我也是無辜的啊。”

皇後一邊安撫賀蘭心,一邊當起和事佬,為難地對容茶說:“茶兒,你和蘭心和妯娌,一家人沒有隔夜仇,她自己也為此吃足了苦頭,估計得有幾天下不了床。這點小事,要不就算了。”

容茶挑挑眉。

算了?

這是什麽奇怪的邏輯?

“母後……”容茶的小臉當即多了幾分委屈,杏眸裏也是淚光閃閃的,“你可知道,大嫂用自殘的方式傷害自己用來嫁禍倒還是其次,可她莫名其妙潑我臟水,還非要汙蔑我和外男有私。在場那麽多人都聽到那些沒有根據的話,心裏定是會有想法。我若是就這樣算了,以後該如何見人?”

皇後微詫,不可思議地看著賀蘭心。

“蘭心,你怎會糊塗至此?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名聲那麽重要,你怎麽可以隨意將茶兒和外男扯到一塊去呢?”

賀蘭心暗自懊惱自己的冒失舉動,但錯既然已經鑄成,她已是無法挽回。

她繼續鉆入皇後的懷裏,痛哭流涕,“母後,先前的事情,我的確有考慮不周的地方。但你看我的腿如今傷成這個樣子,也算是遭到懲處了。難不成,我還要把命賠給她?”

“若太子妃當真是想要我的命,我便去撞墻,把命賠給她吧。”賀蘭心哭著,就要拖著傷腿下榻,勢要撞墻。

皇後被她的舉動嚇到,忙是令宮人將她抱住,制止了她。

“茶兒,蘭心你已經知道錯了。”皇後無奈地對容茶嘆道:“她也不容易,要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容茶的眼裏透出幾許深思。

她心想,賀蘭心在小樹林時,那副囂張的樣子,可不像是現在這般啊?

前些日子,她跟賀蘭心在昭陽宮相遇時,賀蘭心貌似還不會像現在這樣哭慘。

怎麽才沒過幾天,賀蘭心的段位一下子就變高了?

難道背後有高人傳授裝白蓮的技巧?

高人是誰?

那個章昭訓嗎?

這時,尉遲璟出言,打斷了容茶的思路,“知道錯了,為什麽不跟孤的太子妃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