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吃完晚飯,聞梁回了趟西郊。

張嫂自己有孩子,平日裏也不住在這,做完晚飯就走,如今陳喋不在聞梁也不回來,她每天只例行把別墅上下打掃一下。

聞梁回去的時間她早已經不在了。

偌大的房屋空蕩蕩的,客廳內東西倒是都擺得整整齊齊的,和平時一個樣。

陳喋這六年來都住在西郊,可走了以後家裏入眼看過去卻沒什麽兩樣,想到這,聞梁才輕輕皺了下眉。

他回憶了下。

從前陳喋在這個家裏擁有的東西似乎就只有衣櫃裏那些衣服鞋包、浴室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以及學生時代的教材書。

現在只剩下了衣櫃裏聞梁從前送給她的昂貴名牌,她沒拿走。

是生日過年那樣的節日聞梁送的,說是送,但其實也沒花什麽心思,對於他這樣的人,送些昂貴的品牌是最不花心思的,大多是直接讓助理挑了送去的。

他忽然想起他第一次送陳喋禮物的場景。

——

陳喋去他安排的高中讀了大概一個月,期間聞梁也沒怎麽回來。

偶爾一次回去,張嫂和他偶然提及,陳小姐參加了學校一個節目,被班上幾人慫恿著要上台跳舞,似乎是挺愁的,怕表現不好,這幾天放學也留在學校練舞,回來得晚。

聞梁聽完就拋諸腦後,並未放在心上。

只第二天在路邊經過一家店時,在櫥窗看到一雙舞蹈鞋。

緞面綁帶的平底鞋。

聞梁買下來,開車回西郊別墅時正好見司機把陳喋帶回來。

小姑娘見他還是有些怯生生的,剛剛從學校舞蹈房出來,汗濕的碎發沾在額角,臉頰也紅撲撲。

聞梁掃她一眼,轉身走進家門。

陳喋跟進去,她見到聞梁的次數不超過五次,但聽周圍人的評價和態度就知道不好相處,不敢打擾他,跟張嫂小聲打了招呼便準備上樓。

“看不見我?”聞梁說話了,視線不在她身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陳喋腳步一頓,轉身挪到他旁邊,罰站似的站在他旁邊:“聞梁哥。”

最後那個“哥”字輕得幾乎聽不清。

她羞於叫疊字的哥哥,每次只一聲聞梁哥。

聞梁把手裏的袋子丟到桌上。

白色袋子,中間有一個芭蕾舞者簡筆圖案,抽繩是和舞鞋綁帶同質地的絲綢,包裝得很精致。

陳喋沒反應過來,站在旁邊沒動。

聞梁擡下巴:“打開。”

陳喋動作都跟著他的話進行,抽開系繩,裏面是個長方形的盒子,上面有舞鞋圖案。

她忽然意識到什麽,眼睛一下就瞪大了,唰一下扭頭看他。

聞梁依舊端得很穩,八風不動。

她打開來,裏面果然躺著一雙舞鞋,漂亮精致到她幾乎不敢碰。

“這是給我的嗎?”

聞梁挑眉:“不然是我穿的?”

她輕輕笑起來,把舞鞋捧出來摸了摸,很快又放回去,重新蓋上盒子,眼睛亮晶晶的轉過頭看他。

“謝謝。”她臉頰有些紅,用力抿了抿唇,又喚了聲,“聞梁哥。”

那似乎是聞梁送她這麽多禮物以來,她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再往後,她只笑著說聲謝謝,沒有了更多鮮活的小表情。

聞梁上樓走進客房――兩人關系還沒變質前,陳喋便是睡在這客房的,到後來,她大學的專業書也都堆在這房間。

一走進就看到衣櫃旁的鞋櫃。

那雙舞蹈鞋孤零零的留在上面。

她沒帶走。

這個家裏,屬於陳喋的東西不多。

她大概也沒真正把這當成家。

六年的時間,陳喋一個行李箱就全部帶走了。

——

聞梁最後也沒睡在西郊別墅。

人都走了還自作深情地睡在從前兩人一起的床上,這樣的事聞梁想想就覺得惡心肉麻。

從市中心公寓醒來。

接到了聞懷遠的電話,讓他回家吃中飯。

對於上次競標的事,聞懷遠心有不滿,但奈何如今身體每況愈下,想要管公司的事的確心有余力不足。

聞梁應了聲,中午開車回主宅。

傭人們見他回來還有片刻怔忪,寂靜一瞬後才叫了聲大少爺。

“來了。”

聞懷遠雖病了好一段時間,但聲音依舊厚重沉穩。

“嗯。”

聞懷遠偏頭對傭人說:“去叫太太少爺下樓吃飯。”

聞梁拉開椅子在餐桌旁坐下。

聞懷遠:“你也好久沒回家吃飯了,以後多回來一起吃。”

這樣客套的話聞梁都聽厭了,連敷衍的興致都沒有。

很快,復式樓梯上,聞乾和傅挽梅下樓。

傅挽梅穿著一席精致套裙,看到聞梁的一瞬間表情冷下來,倒是一旁的聞乾主動叫了聲哥哥。

傅挽梅目不斜視地走到餐桌前,完全忽視聞梁。

聞乾輕輕扯了扯傅挽梅的袖子,小聲說:“媽,你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