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頁)

馮致就著簪花跟聞梁寒暄幾句。

兩人只偶爾在一些公眾場合見過面,並不熟,聊了幾句便結束。

馮致領大家回劇組派來的車。

陳喋走在最後,在經過聞梁身邊時,低聲對他說了句“謝謝”。

聞梁開門的動作一頓,隨即坐上車,沒有其他回應。

——

“聞總,回明棲公寓還是西郊?”朱奇聰問。

“臨阡公墓。”

聞梁坐在車後座,闔著眼擡手按了按眉骨。

朱奇聰一愣,反應過來今天幾號,瞬間不再說什麽,安靜朝臨阡公墓開去。

500萬拍下來的物件正精致妥帖地放置在水晶盒中,上面系了根銀白色的系繩,躺在他腿邊。

車子穩穩開出去,和劇組那輛商務車擦肩而過。

片刻後聞梁才重新睜眼,輕輕舒出一口氣,拿出手機。

劇組宣傳運營方已經發布了此次活動的演藝人員的出席照片。

9宮格,最後三張是陳喋的照片。

相較於王雲熙的盛裝出席,陳喋穿的要簡單許多,可她也最適合這樣的打扮。

聞梁忽然覺得,自己從前似乎好久沒有好好看看陳喋的樣子,印象中就是漂亮,皮膚白,身材也不錯。

可是其他的呢?

照片上的女人一席黑裙,長卷發,朝攝像頭方向揮手。

笑容得體,身材姣好,評論底下不少人耍著花樣兒的誇好看。

聞梁太討厭這個樣子的陳喋了,像個漂亮皮囊。

還是剛才在衛生間那個鮮活的、兇巴巴的威脅人的陳喋比較可愛。

寂靜深夜,黑色賓利駛入公墓外停車場。

臨阡公墓這設施很好,24小時有看墓人把守,聞梁過去登記簽字,走進墓園。

從中間台階往上走,最後停在一座墓碑前。

墓碑周圍幹幹凈凈的,中間還擺了一朵白色小花――還是這兒的墓園專門提供的服務,每天都會在墓碑前放一朵鮮花。

墓碑上是一個年輕女人。

眉眼處和聞梁有幾分相像,很漂亮精致。

照片裏的年歲和如今的聞梁也差不了幾歲,可那卻已經是她生命裏最成熟的時候。

她結婚早,生下聞梁時也早,就連去世也早。

當時聞梁還是小學,傍晚放學回家,家裏沒人,傭人也不在。

聞梁跑上樓,推開父母臥室進去,便見到母親面色煞白躺在床上,因為藥物反應整個人都蜷縮著,冷汗不斷從額頭冒出來。

他第一次見到優雅美麗的母親如此狼狽。

他束手無策,茫然無知,看著母親在自己面前自殺,一步步沒了心跳和呼吸。

這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再次站在墓碑前心境也已經非常平緩了,聞梁目光淡淡看著墓碑上的女人。

“18年了。”聞梁平靜說,“也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後悔。”

“不過你喜歡清凈,現在這樣也不錯,何況要是活著說不定還得為了我生氣。”聞梁笑了笑,“幹的全是混蛋事。”

回應他的是同樣平靜的風聲。

安靜許久,聞梁說:“18年了,只有一件事覺得自己做的不錯。”

“……”

“可人家不是這麽覺得的。”

沒有多留,也沒有什麽好講的話,聞梁很快就折返回了明棲公寓。

洗完澡處理完工作郵箱已經是深夜,可卻依舊遲遲沒有睡意,腦海中總是浮現出另一幅畫面場景。

四年前的今天――

——

聞梁同樣是從墓園回來,只不過那時回的是西郊別墅。

家裏頭的小姑娘高考完不久,解放了似的撒歡玩兒,他進屋時陳喋正盤腿坐在沙發上打電動,還興沖沖地要他一起玩。

聞梁對這沒有興趣,直接回了臥室。

他躺在床上,這十幾年的這一天都睡不踏實。

夢境中的他頭重腳輕,既看不到頭頂光亮,也踩不到腳下實地,仿佛墜落到無盡深淵。

母親臨死前佝僂著身軀疼痛難耐的樣子反復在眼前播放。

他仿佛置身於冰涼湖水中,聽不到任何聲響,不能呼吸,潛藏於潛意識深處的恐懼在夢境中肆無忌憚的跳脫出來。

忽然,耳邊響起細微的聲音。

和夢境中的完全安靜迥然不同,很突兀,也很鮮明,磨的他神經重重一跳。

醒過來了。

臥室門被推開。

外面燈光明亮,少女穿著綿軟的睡裙,踩著拖鞋站在他門口。

光線落下來,攏住她周身,像是在發光。

而臥室卻是漆黑一片,聞梁什麽都看不清,除了正在發光的陳喋。

她剛吹幹頭發,蓬松的黑亮烏發垂在胸前,她眼眸清澈幹凈,直直地看著他。

“聞梁哥,你睡了嗎。”

少女的聲音也是輕輕的,瞬間把聞梁從剛才的夢中徹底拉扯出來,身體的寒意也漸漸退去。

聞梁揉了把臉,啞聲問:“這麽晚過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