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張凈玉咬了下嘴唇,臉上露出了倔強的神色:“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沒有什麽不公平的。”

簡洛書發現和張凈玉有些說不通,只能順著她的思路問道:“你等了一百年的人是誰?他真的愛你嗎?如果他愛你的話怎麽會在你等了一百年後連見都不見你就急匆匆地去投胎了?他不會是故意躲你的吧?”

張凈玉臉上露出了悲傷的神色,沉默了半天,她終於開口將自己的前世故事講了出來:“我前世出生在江南的一個大戶人家,作為家裏的唯一女兒,我打小就備受寵愛。我喜歡聽曲兒,父親就特意找了名角兒養在家裏教我彈琴唱曲;我喜歡畫畫,父親就請了西洋老師教我繪畫……

“我的生活單純又美好,我本以為我一生都可以過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哪想到在我十五歲那年忽然爆發了戰事,家裏也跟著發生了天翻復地的變化。在我還沒鬧明白是怎麽回事的時候,父親帶著我連夜出發去魔都,說要從那裏坐船去港島,可就在上船的那天夜裏,忽然發生了動亂,我和家人走散了,從此再無消息。”

簡洛書聽到這都有些同情她了,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忽然和家人失去聯系,孤身一人在戰亂時期流落到異鄉的街頭,怎麽想都有些淒慘。

果然,張凈玉說道:“我流落街頭數日苦苦尋找父母,最後昏倒在街頭,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煙花柳巷了。在亂世中孤身女子想活下去恐怕也只有這種地方,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太輕賤自己,我要求只賣藝不賣身。幸好我是嬌養長大,無論是容貌、身段、氣質還是才藝都比較出眾,媽媽也不太想把我賣便宜了,所以把我擡成頭牌,只唱曲陪酒而已。”

“當時有一個年輕的將軍很喜歡我,經常來我這聽曲,有他護著媽媽也不敢強逼我接客。在我十八歲那年他終於問我要不要做他的姨太太,我自然是願意的,他年輕、儒雅、帥氣又懂英文,無論從哪方便看都是良配。可是他母親不同意我進門,覺得我有損他家門風,他便買了個小院子安置我,還和我說雖然不能八擡大轎娶我,但也要選個好日子請些朋友擺個酒席正式納我入門。”

“就在擺酒席的那天,我穿著一身紅衣欣喜地坐在新房裏等著他為我掀開紅蓋頭,他在外面給客人敬酒。就在這時他的親信來報信說突發緊急戰事,他急匆匆地進來說了一句讓我等他,連我的蓋頭都沒來得及掀開。”

張凈玉臉上露出了悲憤的神色:“他走了,那些賓客也都各自散了,我趴在床上哭了一場昏昏沉沉地睡了。結果半夜的時候我感覺身上有人壓著我,我睜開眼睛發現有個蒙著臉的男人進了我的房間……”

“那天我穿著大紅的嫁衣吊死在我的新房裏,可我不能走,他讓我等他的。”張凈玉坐在地上流下了眼淚:“可那時候是亂世死的人多,地府不允許鬼魂在外面隨意遊蕩,我被黑白無常帶回了地府。別的鬼都排隊去投胎,只有我整日遊蕩在地府裏,到處打聽他的下落。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無緣,直到我等了足足一百年才再一次聽到了他的消息,我緊趕慢趕地去找他,可最終還是晚了一步,他已經喝了孟婆湯投胎了。”

簡洛書聽到這裏有些納悶:“現在地府投胎的鬼不都得至少排隊七年才能輪到投胎的機會嗎?他怎麽投胎的速度這麽快?”

張凈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地府的鬼差不肯和我說太多。”

簡洛書想了想說道:“你前世的經歷確實挺悲慘的,但是說實話,我感覺你和那個將軍之間的感情其實挺薄弱的。你們並沒有什麽海誓山盟的誓言,也沒有生死相許的感情,你縱使見到他又能怎樣呢?這只是你自己的一個執念而已,也許他早就不記得你了。”

張凈玉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地說道:“我知道,可是我已經等了一百年了,不見他一面我實在是不甘心。”她擡起頭看著簡洛書:“我在地府的時候也聽過如意觀,他們告訴我只要找到如意觀就能完成我的心願。我在投胎前無法離開地府,所以沒辦法向你們求助,現在我終於在如意觀了,你能幫我對嗎?”

簡洛書靜靜地看著她:“你現在並不是亡魂,我可以拒絕你的委托。不過……”看著床上躺著的小小身軀,簡洛書畫風一轉:“看在你執念頗深的份上,我可以替你問問地府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你也別抱太多期望,按你所說的那個將軍早就投胎多次了,他肯定不會再記得你了。”

張凈玉面露淒涼的神色:“我知道,但我心裏依然抱著期望,萬一他也想找我呢?”

說到這簡洛書想到張凈玉帶著記憶投胎的事,有些納悶地看著她:“你到底是怎麽逃掉喝孟婆湯的。雖然我沒有見過孟婆,但是平時和地府打交道的時候能看出他們的工作流程十分嚴謹,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事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