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反派女皇(13)(第2/3頁)

蘇曜知道時,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他往蘇衾的寢宮走去,就聽到了宮人的低語,很輕微很小聲:“自從方太醫入宮,陛下的脾氣就好了很多……”

“是啊,宮裏也沒有死人了,上次惹惱陛下的宮女好像只是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哎——”長嘆一聲後,宮人惶恐不安道,“不知道等陛下痊愈,方太醫離開皇宮,陛下的脾氣會不會又……”

“噓,隔墻有耳。”

宮人最終止了聲,在轉角看到蘇曜大刀闊斧走來時,渾身一震,不敢直視他的目光,佝僂著脊背,瑟瑟發抖。

蘇曜一言不發,沒有多說什麽,讓這兩位宮人離去了。

他往那寢宮方向看去,只能聽見風聲陣陣,看到空中雪花飄落。

男人身穿玄衣,風塵仆仆,他往宮殿走去,眼神淡漠。

宮殿裏,屬於皇帝曾經最愛用的檀香早就換成了沉香,明黃帳子裏,年輕的陛下臥在裏頭,借著天光看書。

雪是白的,少女的指是白的。

窗欞開著,有雪花細細碎碎落進,紅梅早已經開了,此時被雪花壓得摧殘,花瓣卷著雪,砸落在宮殿裏。

她好似不再那麽畏寒了。就這麽坦然讓窗戶開著,自個兒穿得厚厚,十分愜意地在床榻上,卷著被衾看書。

書是前人遊歷。目力絕佳的蘇曜看到書封,那是前朝遊人見聞的合集。他年幼時候曾經讀過,覺得甚是有趣,還與母後說過想要在成年以後遊歷山河。

但那稚願最終擱淺,他後來進了軍中,手握刀槍,染滿鮮血,權力欲*望,使他再沒有拿起那些的勇氣。

她未曾聽得他的腳步聲,那雪白手指細細軟軟,劃過書頁時,手腕上的沉香珠子就露出來了。

很美的一隅風景。側臉姣好,少了最初的稚嫩感,短短數月未見,她渾身上下的氣質都變得更加細膩入微,眉峰微蹙,唇角緊抿,瞧不出是開心還是不開心。但那俏麗、美艷,從她的鳳眼中露出,從那柔白指尖流出,她的面容在天光之下,瑩潤而生動,這樣的美人,怎麽能看出她是那個無數人懼怕生畏的殘暴皇帝?

紅梅花瓣被風卷著,卷著,落在了皇帝的明黃帳子上,雪花早就被地龍溫度融化,那花瓣兒幸運,沒在這殿內化了,而是落在了這王朝最尊貴人的衾上。

匆匆一眼,蘇衾捏起來那梅花瓣。細細打量,很快又了無生趣地揉作一團,丟在一邊。

蘇曜禁不住挑眉,他靠在宮門不遠處,不讓林進寶為皇帝報他的來臨。他雙臂攏著,平視她在明黃帳子裏的一舉一動。

林進寶喏,垂首不敢再看。

皇帝慢慢吞吞地翻書,她嘴裏念著什麽,蘇曜緩步走了進去,這腳步聲此時才被她聽到。

但她頭也不擡,隨隨便便就喊道:“崖香,你來了。”

五字出口,沒能得到方靄辰的回應。

蘇衾這才驚覺有什麽不太一樣,她急忙擡頭,就見蘇曜陰晴不定地看著她。

“皇叔?你來了怎麽不讓林進寶報一聲?”

她沉下聲音,很不悅地看向林進寶,蘇曜為他解圍:“臣讓他不必報。”

胳膊掰不過大腿。蘇衾撇撇嘴,不再說了。

她近日心情不錯,尤其是在方靄辰的態度漸漸清晰明了,她的所作所為都得到回報以後,那些愉快很自然地流露出。

放在蘇曜眼中,那就是,她一聽到“方靄辰”的姓名就忍不住微笑,目中的欣悅並非作假。

蘇曜心下冰冷,他走近,就看到她把書給合上了,看起來不太想和他說什麽關於這書的話題。

她先說:“皇叔,朕將要痊愈,你待何時何日,要朕讓位?”

蘇曜:“何時能痊愈?”他的關注點在此。

少女詫然望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居然會關心她,嘴上依舊冷淡淡:“半月後,冬天過去,春天來臨之時。”

“聽聞陛下最近靜心養性,不曾隨意殺人?”

“對,”她答得倒是爽快利索,“方醫者說這樣肆意殺人不好,朕想想也是,便動心忍性,不再隨意下旨殺生。”

蘇曜從她的肩胛骨看到指尖,再看到被下隱藏的足尖。

她依舊是瘦的,白得明晃晃,比這雪光還要透,柔軟指尖落在書封之上,有一種脆弱、安靜之感。這多日來未曾殺人傷人,她的眼裏,那血光淋漓少了許多,但並沒有消失。

蘇曜是何等人,他一眼就瞧出,她是改不掉的。她只是將那些情緒壓下,藏得嚴嚴實實,不給人瞧——錯了,只是單單不給方靄辰瞧而已。

她是為了什麽?為了方靄辰,所以不想殺人?

蘇曜這麽想,他覺得可笑,何時一個流著燕獲帝血脈的後人——一個殘酷、冷漠的帝王,會為了一個普通男人……

他頓住了,驀然看她,只能從她眼中看出隱忍與喬裝,她提起方靄辰時分明快樂,對外人的殘酷殺意被老老實實地包裹在所有溫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