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反派女皇(21)(第3/4頁)

她猜錯了。

一直到她退位,在退位大典上將傳國玉璽交給蘇曜,再順順利利地生活在深宮的一角長達數月,一切都是這般寧靜平和。

蘇衾在安穩地度日,而她的脾性,仿佛也因為那次與蘇曜的針鋒相對再起。

她時常怒火中燒,時常嚴苛宮人,時常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做錯事的宮人掌摑。

方靄辰知道她舊態復萌,他制止不得,他親眼看著她在發怒以後後悔不已地捂住臉,攤坐在床榻上。

脆弱、無助。她明明是個性情暴戾的,被迫退位的皇帝,卻偏偏會做出誰都沒比她可憐的樣子。方靄辰原本想要責問的話語,也只能止在喉中,他伸出手為她揩去眼角的淚,那淚水也只有三兩滴,看起來是她知道他來,故意哭給他看的。

“蘇卿,你知道宮人們都怎麽說你嗎?”她退位以後,便不好再喚做“陛下”。她在退位以後,被蘇曜封了個冷清清的殿住著,倒也是有宮人喊她“殿下”“公子”。可蘇衾覺得都不好聽,惡狠狠地借著脾氣杖責幾個宮人後,大家都不敢再喊她了。

而偏偏有差點口誤喊出“陛下”二字的宮人,也會被蘇衾一眼冷冷掃過,令他們滾出去,自己掌摑數下。他們便不懂這位被迫退位的前皇帝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了。

宮中關於她陰狠暴戾的話再起,無數在這裏服侍她的宮人們,又開始恢復了過往膽戰心驚的模樣。

如今也只有方靄辰一人能夠不被她發脾氣。

在蘇衾搬到這裏,方靄辰的到來成為這片地兒裏宮人們日夜期盼的事,他們恨不得方靄辰就住這裏,把他們的主子脾氣壓一壓,讓他們的日子好過一些。

“怎麽說我?”她冷笑兩聲,眨出幾滴鱷魚淚,因為沒了過去尊貴的自稱,她語氣跋扈,顯得孩子氣多了。

方靄辰與她在這殿內親近,沒有宮人膽敢隨意進來。林進寶在她宣布退位後,就不再服侍她,倒是蘇曜說要讓他服侍,但蘇衾拒絕了。

拒絕時還嘲弄說,究竟是他以為她不聰明,還是他太傻,她怎麽會讓一個喊他做主子的太監跟在她身邊!?

盡管她也明白,避過林進寶,不代表她身邊便沒有其他的宮人成為蘇曜的眼線。

或者說,從一開始,這個皇宮裏就沒有心向她的宮人,所有人信奉的主子,都只有蘇曜一人而已。

她握著方靄辰的手,呼出一口氣,眼波流轉,要伸手攬住他,卻被他抵住動作。

“說你……恐怕又要殺人了。”

蘇衾顫了顫睫毛,若無其事道:“哦。”

方靄辰沒有追求她這句話後的意思,他只是淡淡說:“如今我在太醫院當差,你身子若有不便利的時候,一定要喊我來給你診脈開藥。”

這是一定的。蘇衾想著,她之所以親近他,可不就是為了他這一手好醫術?想到這裏,再看他平靜清涼的目光,她閃躲一刻,心便輕輕地牽起來。

蘇衾哀傷惆悵地想,她究竟何時何刻能夠離開這個皇宮呢?

她被鎖在這個皇宮裏,惶惶不可終日。若是她沒有被蘇曜看上,就能夠順順利利地離開這裏,帶上被她哄得一塌糊塗的方靄辰,好好找一個地方度日。

……可是。

她目光變得漆黑,方靄辰幾不可聞地嘆息,他伸出手來,蓋在她的眼皮上,另一只手溫溫柔柔地攏她長長的黑發。她已經很久沒戴玉冠,這頭烏黑長發散落著,襯著她愈發美麗。

春日早就到來,她的衣裳漸漸薄了。窈窕身姿恐怕很難掩飾住,他低頭就能看到她胸口的平坦,那是用布條勒出來的。

她常常因為這個氣喘籲籲,淚如漿湧。

方靄辰心中想了什麽,蘇衾是一點不曉得。她在這皇宮裏毫無權力,能夠利用借助的力量也只有面前的男人而已。過去她還期冀於他能夠帶她離開,如今她已經很少想了,因為她知道,蘇曜不會輕易放她走。

哪怕他不能將她擁有,他也要看著她留在他身邊。

那是獨屬於蘇曜的瘋狂,就如同她好殺人,燕獲帝好殺兄弟,他們流著一樣的血,他們在某種程度上,都是瘋子而已。

“我記得你腰疼,是因為昨夜下的夏雨嗎?”

“嗯。”

因為身體不適,她又借著脾氣罵了一通宮人,才算發泄。她本身的焦躁不安,在疼痛湧來時,根本無法控制。躁郁、怒火,從她緊緊抿著的唇角咆哮而出,化為鋒利刻薄的話語,將那些宮人削落。

“躺下來,我給你紮幾針。”

她乖乖躺下來,雪白腰腹露出,方靄辰目光無邪地劃過她的赤*裸皮膚,並無起伏,銀針閃閃,他為她紮了幾針。

少女趴在床榻上,柔軟被衾把她小小、尖尖下巴蓬松地蓋住了,她垂著眼睫毛,喃喃自語:“崖香,你牽著我的手。”是下意識的話,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對他有多麽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