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方三山終於意識到這可能是她們家的家教使然,也懶得多費口舌,直接道:“親家,你和你們家婷婷的這些做法,我是不贊成的。我家裏今年三個孩子報名參加高考,他們也要看書的,上次你們弄丟了我家小安七本書,她沒辦法,只能去借同學的抄,抄的手都抖了。這些天,我家孩子受的罪我都看在眼裏。現在你們又要借,不借就是不把婷婷當一家人。好,那就不當一家人,我也覺得當不了一家人。讓婷婷和立新離婚吧!”

方三山的話對於在場的人來說不啻於平地驚雷,不說別人,就連方立安都被她爸驚到了。這可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不是把離婚當家常便飯的二十一世紀,原來她爸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得這麽前衛了嗎?

不過,除了方三山和方立安,在場的其他人都不贊成。

許巧梅覺得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吵就算了,哪裏就有必要離婚了?但是當家的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她就算心裏不贊成也不能表現出來。

方立新對徐婷婷是有感情的,雖然最近徐婷婷的行為讓他很迷茫,但他並沒有想過離婚,讓她以後不要這樣不就行了嗎?誰沒犯過錯呢?

方立平也很矛盾,一方面覺得爸爸為小安出氣特別好,一方面又想起那句老話“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

方立業還是個毛娃子,啥都不懂,隱形人一個。

徐婷婷的父母、弟弟和她本人當然都不同意,怎麽可能離婚,為什麽離婚,憑什麽離婚,離了婚她就不是黃花大閨女了,還怎麽做人。

徐家人立馬慌了,張翠蘭拉著徐婷婷跟方三山又是認錯又是道歉。

然而方三山一點都不為所動,他看著方立新說道:“你有這麽個媳婦,我是指望不上了。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跟她離婚,這裏還是你家,你還是我兒子;二、你跟她走,你和這個家斷絕關系,父子關系、母子關系、兄妹關系、兄弟關系,全部斷了。我和你媽以後也不要你養老,再也不來往。”

眼前這個霸氣側漏的男人真的是她爸爸嗎?方立安簡直要被她爸兩米八的氣場震暈了。

方立新是真的覺得自己要暈了,他長這麽大從沒見過他爸這麽嚴肅,他的直覺告訴他他爸不是鬧著玩的。他到底該怎麽辦?

許巧梅作為跟方三山同床共枕幾十年的人,自然清楚方三山此刻是認真的,如果兒子不離婚,他是真的要和他斷絕關系。

在場的人幾乎都看出來了,方三山是認真的。

張翠蘭兩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一看就知道在算計什麽。張翠蘭的確在算計,方立新如果跟方家斷絕關系,那以後就只能指望他們徐家了,方三山說了以後不要他養老,那以後他和大閨女的工資……說什麽都不能讓他們離婚,當即拽著方立新哭鬧起來:“女婿,我女兒什麽錯都沒犯,你怎麽能跟她離婚,你可不能沒良心啊!”

方三山大喝道:“閉嘴!吵什麽吵,聽我說完!”

一室寂靜,鴉雀無聲……

“如果,立新選擇離婚,當初的彩禮我們是不會要回來的,自行車和縫紉機,都算在裏頭,你們一並拖走。另外,立新在棉紡廠的工作也不要了,一並留給你們。

如果不離婚,彩禮錢你們拿著,自行車和縫紉機留下。其他但凡是家裏的東西和錢,你們都別沾,畢竟我和你媽不要你養老。”

方立新簡直要被他爸一口一個“我們以後不要你養老”說哭了,這不是在挖他的心嗎?

這事本來就是徐婷婷鬧起來的,他怎麽可能為了這個攪家精拋棄爸媽?要是她這些天好好的,他肯定下不了決心,但看她把家裏鬧的雞犬不寧猶不自知,他似乎有點明白他爸為什麽要用斷絕關系來逼他做決定了。

人一旦有了選擇,好像就有了勇氣,方立新深吸一口氣對徐婷婷說:“我們離婚吧!當初的彩禮和嫁妝,你都帶回去,我們兩私底下攢的錢也都歸你,至於工作,去廠裏找領導作證,離了婚就讓你們家頂。我什麽都不要了。”

徐婷婷下意識地要拒絕,剛要開口就被張翠蘭拉扯到一邊,不許她說話。

張翠蘭早就被方三山提出的自行車和縫紉機打動了,更不要說還有一份工作,他們家又要多一個工人了!真是恨不得讓他們立馬離婚。

方三山雖然厭惡張翠蘭那副貪得無厭的樣子,但為了日後安寧,還是撒下誘餌道:“明天早上去棉紡廠開證明離婚,到時候我把自行車和縫紉機都擡過去,請廠裏領導作證,離完婚,東西都歸你們。工作的事情也一並辦了。”

張翠蘭擺出一副被氣得不清的模樣:“好!離就離!明天早上八點,棉紡廠,不離的是王八蛋!”說完,讓徐婷婷把她的東西都收拾好,全部帶回去,生怕方家人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