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岔路口,往左是宿舍區,往右是教學區停車場。

方立安正猶豫著能不能請這位不解風情的男同學繞路送她去停車場,男生的腳步已經自覺往右邊去了。

這種默認的選擇讓方立安意識到這位男同學之前必定關注過她,但他既然敢坦坦蕩蕩的表現出來,至少說明他沒有惡意尾隨之類的想法。

周廷錚把方立安送上車,婉拒了對方載他回宿舍的提議,獨自撐傘走了。

方立安在靜謐的車廂裏,透過水紋淋淋的玻璃看雨中遠去的身影,模糊不清,但脊背挺直,像一棵松,一如初見。

不知想到什麽,她自嘲一笑,驅車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那場六月的雨就像兩條直線的交點,從那以後,直線各自走遠。

暑假來臨,方立安改泡國圖,方立承在方氏做個勞心勞力的老黃牛,方立啟沒有絲毫即將成為高三黨的自覺,每天和一幫小夥伴早出晚歸,浪的飛起。

方立安也不管他,玩的有分寸就行。

而方立安不說,徐文雅就更不會說了,在她看來,三個孩子已經達到人生巔峰,方氏都是他們的,根本沒必要頭懸梁錐刺股。

享受生活才是正確選擇,所以她每隔十天半個月就要跑一趟歐美,還意圖拉上方立安和方立啟。奈何這兩人對掃貨半點興趣也無,都無情的拒絕了她,徐文雅最後只能拉上閨蜜一起。

事實證明,放養未成年,尤其是放養X二代Y三代未成年,風險還是很大的。

八月底,方立啟出了車禍。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而是賽車事故。

有方立安給的護身符在,性命無礙,也沒有缺胳膊少腿,但破皮骨折在所難免。

方立安和方立承接到消息趕到醫院的時候,他身上的傷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胳膊用繃帶綁好吊在脖子上,大腿裹成了粽子。

方立安看到他,從頭到尾冷著臉一句話沒說,把方立啟嚇得跟鵪鶉一樣。

方立承冷哼一聲,手指戳他臉上的青紫,嘲諷道:“飆車時候的膽子呢?慫成這樣還賽什麽車?”

方立啟疼的直叫喚:“啊!哥,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方立安眼皮微擡,一個輕飄飄的眼刀過去,鵪鶉閉嘴。

哼,兩個兔崽子,在她面前一唱一和地演苦肉計,當她好糊弄?

方立安邁開腳步,緩緩走向病床,一步一步,仿佛踩在兄弟兩的心尖上。

只見她擡手伸向方立啟的脖頸,那一瞬間,病床上的方立啟覺得呼吸困難。

卻不想,下一秒,方立安手下發力,扯下了他脖子上掛的錦囊。

奇怪的是,方立啟竟沒覺得痛,系在脖子上的繩子就那麽輕易的斷了。他沒多想,只以為車禍的時候繩子發生了磨損。

想到方立安給他錦囊時說的話,他姐拽下錦囊,莫非是要跟他斷絕關系?

念頭一起,方立啟腦子嗡嗡作響,豆大的眼淚說掉就掉。

方立安不為所動,在方立承的怔愣下打開錦囊,開口朝下,灰燼灑落。

“知道嗎?如果不是我給你的護身符,你早就死透了。”她的聲音很輕,聽的人毛骨悚然。

方立啟想說,姐,你別開玩笑了。可是他張張嘴,發不出聲音,喉嚨被棉花堵住了一般。

“你的,拿來。”方立安對一旁的方立承攤開手掌。

因為扣的死結,方立承從西褲口袋掏出打火機燒斷紅繩,遞給她。

方立安打開錦囊,兩指並攏夾出裏面薄薄的黃符紙,她輕輕晃了晃,“看見沒?這是護身符,關鍵時刻可以救命的東西,一條命呢。”

對上方立啟難以置信的眼神,她輕蔑一笑:“你以為,你運氣好,福大命大?你看到你的車沒,爛成那樣,憑什麽你在車裏只是輕傷?。”

她俯下身,逼近他幼稚有余的臉龐,聲音在他耳邊炸裂,“我費了大力氣給你弄來的一條命,你就這麽揮霍了,你說,我該怎麽辦?嗯?”

語畢,她把方立承的護身符塞回錦囊,交還給他,讓他戴好,然後面無表情地離開了病房,留下方立承和方立啟自我消化。

方立安對於方立承和方立啟來說,不僅僅是姐姐那麽一層簡單的身份,在這個特殊的家庭環境裏,她對他們的影響遠遠超過父母長輩。

她獨立、神秘,強大到十八歲便可以對抗一家之主方正渠,為他們謀得方氏的股權。

她不會跟他們開這種玩笑。

方立承走到病床前,方立安剛剛站定的位置。

“姐說的,你怎麽看?”他把錦囊妥善安置在西裝內側口袋,打算等回去再重新用繩子系到脖子上。

“我……我不知道……”方立啟茫然極了,像只被人遺棄的小獸。

“你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方立承煩躁不耐的扯了扯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