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慎為兄何出此言?”慎為是唐修齊的字,自從兩家有了婚約,羅志遠便一直這麽稱呼對方,以便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唐修齊不耐煩與他打機鋒,羅志遠的閨女已經在皇上那裏掛了號,羅志遠這個做父親的也討不著好。

他想的很清楚,先不說羅志遠騙婚在前,人品惡劣,他不欲與之相交,單說退親一事,兩家關系必會交惡。多那兩句虛偽的客套,著實沒有必要。

唐修齊直言,外面的傳言他都聽說了,是真是假大家心裏自有一筆賬,我不跟你爭,你也別辯駁,親是不可能結了,你家另覓佳婿吧。

羅志遠臉都青了,但又不能跟他翻臉,人家是天子近臣,可以直達天聽,再就是,自己女兒的所作所為確實經不住查。

後宅的事從來都是夫人管的,他很少插手,以至於外面流言四起的時候,他才逼問出女兒乖巧面具下隱藏的真實屬性。

見唐修齊語氣堅定,羅志遠心知這門親事再無挽回的余地,他一臉受傷地歸還了唐謹仁的庚貼,把唐修齊夫妻倆惡心壞了。心道這武定侯府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從根子上就爛了,一家子虛偽小人,也不知道那羅四姑娘的殘暴是不是遺傳的家裏。

不過,不管是不是,都跟他們唐家沒關系了,回去要跟老二一起,跨個火盆,去去晦氣。

這廂羅志遠送走了唐家夫婦,擡腳便要去後院清算,卻在此時,武定侯身邊的老管家來了。

武定侯是府上的大家長,府裏發生的事少有瞞得過他的,只是他跟羅志遠一樣,習慣性地忽視後宅。

唐家夫婦來勢洶洶,退親實乃意料之中,易地而處,武定侯也不會讓自家兒子娶個聲名狼藉的女子。但他是一品侯爺,這種自降身份讓人羞辱的事情,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面的。

是以,唐修齊夫妻剛走,他就派人叫了兒子過來。

“父親。”羅志遠對侯爺父親十分尊敬。

“親事退了?”

“退了。”

“送去家廟,帶發修行,過兩年送回興洲。”興洲是羅氏一族的老家,武定侯的意思是等風頭過了,在老家尋門親事。

“是。”羅志遠並不心疼,一個女兒而已,更何況是敗壞侯府名聲的女兒。

“你媳婦那邊,讓她多跟老大家的學學,要是不會教,就把孩子送去榮親堂。”榮親堂是侯夫人的院子,侯夫人是衛國公府出生,身邊好幾個厲害的教養嬤嬤。侯夫人向來把庶出的孩子當空氣,如今,庶出的搞事,牽累她的子孫,她當然要出手整治。

方立安買通了在侯府當差的粗使婆子,得知羅四小姐被送去家廟帶發修行後,買了匹藏青色的大眾布,做了身夜行衣。所謂趁她病要她命,機會難得,不容錯過。

家廟的日子並不好過,跟從前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粗茶淡飯,粗布麻衣,以往可以對著奴仆喊打喊殺,如今成為棄子的羅四小姐使喚不動任何人,可謂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但是日子再苦也得過,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羅四小姐還惦記著日後翻盤。

半個月後,夜半時分,一襲深色緊身衣的方立安躡手躡腳地沒入夜色,盡管周圍一片漆黑,但她做足了功課,閉著眼也能摸到武定侯府的家廟。只要小心點,別碰上夜間巡邏的武侯就好。

家廟不比正經府邸,除了門房,幾乎沒有守夜的人,方立安給包括門房在內的每個房間都點了自己配制的強效迷煙,等所有人睡成死豬,雷打不醒,才一間間地找羅四。

原主記憶中的羅四,長著一雙外三角眼,左側眉毛的尾端有兩顆黑痣,很好辨認。

尋到後,她直接捆了羅四的手腳,把人丟進空間。又到街面上引了巡邏的士兵,叫人發現此處的異樣。

如此一番,才一路小跑,溜之大吉。

她這麽做的目的就是想把事情捅開,免得武定侯府丟了小姐,惱羞成怒之下拿奴才撒氣。

今夜這般,所有人都會知道,不是下人不頂用,而是賊人本領了得。再加上前頭羅四惡名昭著,武定侯府定不敢胡亂處置了家廟的仆人。

方立安回到燒餅鋪二樓,脫了衣裳塞到空間,換了常用的睡衣倒頭就睡。羅四吸了迷煙,且有的睡,而且她被束了手腳,不用擔心她在空間裏搗亂。

第二天,隨著晨鼓敲響,方立安起床洗漱。

狗蛋和往常一樣做好了早飯,吃完便去學堂,碗筷留給方立安吃好再收拾。

刷碗,燒爐子,開門迎客,門口的隊伍已經排了老長。

“李家妹子,生意哪能這麽做?你看看隔壁賣炊餅、賣澆頭面的,人家可是趕著第一聲鼓響就開門了。”排在隊伍前列的大嬸抱怨道。

這樣的話,方立安早就聽習慣了,都是勸她早點開門的。城裏很多人踩著鼓點出門,路上吃塊餅子或者吃碗面就完了,像極了現代社會上班潮早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