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來我往

她轉念一想,明白了。

學子,等於讀書人。

這個年代的讀書人,或者說,連帶著以後年代的讀書人,都是一個特殊群體。個體的利益並不被上層所重視,但群體的一丁點兒利益都不容侵犯。

換句話說,一個普通的讀書人自己不滿,不會有人當回事,但如果有人敢碰讀書人去群體的利益,就會引起軒然大波。

造成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是人口多,教育資源少。普通人多,讀書人少,以至於讀書人很珍貴。

為學子立法,有資格的都是能稱聖的存在,比如那些個大家,被尊稱為子的老先生們。還有天子。

統一整個國家的天子,沒有德行,但因為是天子,也能去管讀書人。其余人若是敢碰讀書人的利益,誰伸手就剁誰。

江尤捏著下巴,開始反思。她畢竟是從後世來的,有些時候看問題的角度和古人不太一樣,她覺得這事兒沒多大,但細細想來,這事兒很容易被人加以利用,破壞她的名聲。

此名聲,指的是身為主公的名聲。

之前就說過,這謀士和主公,就像是過日子的兩口子一樣。一起共事,就好比處對象,雙方都可以選擇。江尤沒有自信到,天真的認為她一個貌美的女子,站著不動就能吸引一堆有才有德的謀士。

人才又不傻,關乎後半輩子的大事,當然要精挑細選,長得漂亮有啥用?名聲好才能把日子過好。

之前她還在想,為何幕後的人一直沒有動作,現在她明白了,不是沒有,是已經開始了。

學子若是□□,她用任何手段去鎮壓,都會引發更大的輿論風波,以至於最後引發嚴重後果——百姓□□。

孔直敢提出來,自然是有所準備的,只見他不慌不忙的說道:“師兄,稍安勿躁,諸位請聽我說。”

朱淩深吸口氣,點點頭,坐下前還向江尤行了一禮,對剛剛自己大聲說話的行為表示歉意。

江尤頭疼的笑了笑,表示你們隨便說,我不管。

“校規校紀,並非是嚴苛之法,旨在規範學子與講女的行為,無規矩不成方圓,想必各位大人府上後宅都有各種規矩吧?與其說這是法,不如說這是規矩。”

“規矩?我從未聽說過還有人給學子立規矩的,你把學子當成什麽人?這規矩,向來是說給下人聽的!”

一個官員站起來說道,看著孔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千古罪人。

讀書人地位必須崇高,因為在場的每個人都是讀書人。

校規校紀若是開了先河,那日後江尤想要對他們這個群體下刀,豈不是想怎樣就怎樣?

“誰說只有下人有規矩的?難道各位大人從來不守規矩?”孔直一句話將那人噎了回去,很快又有另一個大臣站了起來。

“此前從未聽說過為學子立法之事,既無先例可尋,何故由天上京破此先例?古往今來,這破先例者,可都是立於風口浪尖之上,稍不注意,便會被天下群雄攻之。”

這人說的,猛一聽很有些道理,細一想,全是屁話。

找先例?治理一個國家,若什麽都遵循先例,無有創新,那這個國家離滅國只差半步了。

孔直不屑與這種裝傻之徒說話,不過是實在找不出什麽反對的理由,在這裏胡攪蠻纏罷了。

但在座之中,多得是這種胡攪蠻纏之徒,那人話音剛落,就有半數以上的大臣贊同的點頭,你一句我一句的批判起孔直,好似孔直不是要立個校規,而是要篡位一般。

聽的江尤頭都大了。

一想到以後每次觸碰這些人的利益,都會引起這種局面,江尤頭更大了。

或許她還是太過心急,她的名頭很大,可還沒有大到讓所有人俯首稱臣的地步,說到底她只是個長公主,還不是天子。更何況,連那名正言順的韋天子,都被一群人蒙著眼睛當傻子玩的團團轉。

“諸位,誰說沒有先例的?敢問這天下師徒之道,難道不是規矩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跪恩師,教束脩等等,不是規矩嗎?再說,天上京的學校,此前我韋朝,可有過先例?講女官職,可有過先例?長公主以二八芳華掌管上霸、清州、忠州三地,可有先例?”

孔直被說的煩了,拋出了三問。

此三問一出,在座各人皆是一驚,有急智者說此三問與為學子立法毫無關聯,真正聰明的人則閉上了嘴,低頭沉思。

第一個問題好回答,可後兩個問題嘛……幾個大臣偷偷看向坐在上位的江尤,只見江尤低頭看著手中的紙,神態平靜,似乎剛剛滿廳爭吵之聲,並未入她耳中。

這樣的平靜,讓幾個叫的最歡的大臣默默的閉上了嘴。

“長公主,可贊同孔大人之說法?”

當屋中安靜下來後,朱淩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