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3頁)

“所以這事兒,你不能擔擔子。”萬清扭頭看向蘭沁禾,“李祭酒把你推出去,你再推回去就是了。今晚他不是要來見我麽,你在他見我之前,把殷姮的那個法子同他說了,要他拿主意。”

“他若是不肯呢?”

“那我就不肯。”萬清拍了拍女兒的手,“若是國子監在他當祭酒時,弄得一片狼藉,他日後也沒什麽出路了。現在最著急修繕國子監的,不是你這個郡主,是他這個祭酒。”

“女兒曉得了。”蘭沁禾又道,“那後日早朝,還需上奏皇上麽。”

“窮是要哭的,自古商賈清流面上都水火不容,引商入監非同小可,沒有皇上的首肯,這件事你是辦不下去的。”萬清道,“但是國庫也確實空虛,直接讓皇上給你撥錢,那就是讓聖上為難了,得將這個法子說出來,再問聖上可行不可行。”

若是不可行,他們西朝最高學府的門面何在?幾千考生的口糧何在?

這是不得不解決的。

“皇上屆時便不會徹底反駁這個提案,最多將它推遲、容後再議。只要這個話沒說死,我們就有回旋的余地,往後就能慢慢想辦法把它辦成了。

皇上同意了的事,不管什麽清流什麽學生,也就不會鬧事了。”

交代得差不多了,萬清停下了腳步,叮囑了蘭沁禾,“為官最重要的,是一個忠字。對皇上、對宮裏,都不要有所欺瞞。以後像這件事,你必須得先稟明了皇上,萬不可自己拿主意。”

“女兒記住了,多謝母親教誨。”

“還有,殷姮說得不錯,這件事最好能讓人提前給聖上透點風聲過去。”萬清想了想,“明日慕公公當值,你可以去找他說說,再看看他的意思,他跟在聖上身邊久,最了解聖上。

若是他能應下,此事便能成;若是他嚴辭,那後日上奏時,便要再琢磨琢磨章程。”

蘭沁禾問,“那這件事,是我去見慕公公,還是由李祭酒出面?”

“當然是你。一個小小的祭酒,如何能見到慕公公,只有你拿著郡主的名頭去,他才有可能見你。”

萬清被蘭沁禾扶著,走了一會兒乏了,便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

“你不要穿著官服去,就當是替我送公文的,只當自己是個小吏。上次你在慕公公面前,就是太冒失了。”

想到上次女兒去司禮監的事情,萬清依舊心有余悸,頓時皺著眉斥責道,“你以前鮮少接觸司禮監,往後可要記著了,說話謹慎三思,別以為都是和你那些酒肉朋友似的。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心裏想明白了。”

“知道了母親。”蘭沁禾也有點後怕。那天說的話,慕公公若真以為她在惦記著什麽,捅到聖上那裏,蘭家這些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對了母親,酥酥呢,今日怎麽不見她?”

萬清本來還正常的眼神,在蘭沁禾提到蘭沁酥後,不禁一暗。

她嘆了口氣,揮了揮手,“聖上今日留她在宮裏議事。”

蘭沁禾一怔,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二十七歲升光祿寺卿,誰都知道蘭沁酥這個從三品是怎麽來的。

“我已經管不住她了,”萬清垂眸,說出的話苦澀遲緩,被風一吹,輕飄飄地散了,“隨她去吧。”

對於這個女兒,她是一直存了歉疚之心的,以至於到了這個地步,她再想管教卻已是力不從心。

這時,遠處有丫鬟走過來稟報,“夫人、二小姐,李祭酒李大人來了,在前面候著呢。”

蘭沁禾起身,對著萬清低頭,“母親,那女兒就先去了。”

“嗯,去吧。”

蘭沁禾側身,對著旁邊的丫鬟交代了一句,“留在這伺候夫人。”接著提步朝前廳走去。

她按照萬清的教導,同李祭酒寒暄一陣後,將引商入監的法子說了。

“李大人以為,此法可行否?”

李祭酒心中一跳,他見對面的女子面色淡然,眼笑吟吟,恐怕這番話裏已經是有萬清授意了。

“此法甚好,”他撫著胡須,斟酌答道,“商賈出錢,我們出力,確實是個一勞永逸的方法。可是國子監乃我西朝第一學府,當初高祖辦學時便有言,太學乃為西朝培育官員之聖地。”

他沉吟片刻,擡眸去打量蘭沁禾的臉色,斟酌道,“花錢來買聖地的位置,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李大人此言差矣。”蘭沁禾道,“當年高祖說的是‘學校以教育之,科目以登進之,薦舉以旁招之,銓選以布列之,天下人才盡於是矣。[1]’”

“我們國子監乃天下第一學府,任務只有一個,就是教育人才。孔聖人早有言在先,所謂有教無類,為什麽我們要將商賈之子拒之門外呢?是我們的博士水平不夠教不了,還是我西朝國子監無容人之量,還是高祖覺得孔聖人的話說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