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知為何,一股不安焦慮的感覺讓溫阮的心情異常浮躁,怎麽也靜不下來。

原是準備好好享受這場視聽盛宴的,現在什麽都聽不進看不進了。

她百般郁燥。

溫阮摸了摸懷裏的貓兒,抱起它在它耳邊輕說“你再去聽白樓看看,看他在不在。”

“好,你等我。”二狗子感覺到溫阮的緊張,也不敢皮了,幾個縱躍跑進聽白樓看了一圈。

回來後它說“不在,裏邊兒跟嗑了藥似的,一片大亂不忍直視。”

溫阮沒心思再調侃盛月姬,直覺告訴她,有什麽事發生了。

她再也坐不住,抱著貓起身。

“你去哪兒?”呂澤瑾還高舉著手幅,問溫阮。

“人有三急。”溫阮笑說。

“……”呂澤瑾撇了下嘴,繼續聽曲。

溫阮走到了外面。

外面長街熱鬧異常,多是來湊熱鬧的,進不去裏面在外面蹭著聽響兒。

她在人群裏四下張望,找不到阿九。

一個位置不錯的包間裏,溫北川看到溫阮起身離開,又不見殷九野跟在她身邊,有些不放心,便對下人說“去跟上小妹。”

“是。”下人點頭。

“好像沒看到她那小跟班。”紀知遙說。

“嗯,不知去了哪裏。”溫北川擰眉道,“你今日怎麽不去聽白樓。”

“你不也沒去麽?”

“我自家的地方,我當然要捧場,你卻是為何?”

“聽膩了。”紀知遙說著看向溫北川,極其坦蕩地說道,“也玩膩了。”

溫北川“……”

紀知遙問“不過你都跟盛月姬鬧成那樣兒了,幹嘛還勾著?你小妹不是不喜你去聽白樓嗎?”

溫北川笑了下,說“我沒膩。”

紀知遙“你就糊弄鬼吧。對了,隔壁真是皇後?”

“嗯。”

“不過去請安?”

“皇後低調出宮,事先沒有聲張,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你非要跑去請安,嫌命長?”

“我肯定不去,你不是她外甥嗎?”

“是她恨不得趕緊去死的外甥。”

紀知遙一笑“溫家長子,不容易啊。”

“自不似安陵君您這般逍遙。”

“你別叫我安陵君,我現在聽到這三個字我就瘆得慌,你小妹給我搞出陰影了,我謝謝你啊。”

溫北川聽著一笑“也不知太霄子有沒有去聽白樓。”

紀知遙笑說,“去唄,盛月姬最期待的就應該是他了。”

溫北川突然想到了什麽,心下一震,但不露絲毫痕跡地放下茶盞,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

“人有三急。”

“行。”

溫北川隔壁的包間裏,皇後娘娘慢飲蜜漿,很是閑適地聽著辭花唱曲兒,她覺得這個辭花唱得挺不錯,比盛月姬強,怎麽不是個女人呢?

女官附耳說“娘娘,溫姑娘先離開了。”

“嗯。”

“聽白樓那邊,情況不太好。”

“哪年好過了?”

“……今年格外不好,太霄子亦未現身。”

“是麽,可能死了吧。”

皇後笑著倚著柔軟的軟枕上,輕輕地撫著纖細的指尖“旁的事都等會兒再說,攪了本宮的興致,本宮要你的腦袋。”

女官縮了縮腦袋,退到一邊。

……

在辭花正式唱第一首曲子之前,殷九野提了壇酒,就坐在正對面的聽白樓屋頂上,等著一個人,一個溫阮也在等的人。

殷九野知道,這個人今晚一定會出現。

果然在辭花開始唱“我有三寶,持而保之”時,這個人現身了。

他著一身道袍,手持拂塵,是個道士,或者說,是個道行極高的道士。

氣質清冷,眸如寒星,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仍顯孤寒,不與俗世相染,頗有點遺世獨立的高人之感。

太霄子。

太霄子在街道中站了半天,擡著望了望“不辭夜”這邊,聽到了“我有三寶,持而保之”那段,眉鋒輕斂。

他是將得道之人,對《道德經》再熟悉不過,有些訝於辭花唱曲之時曲中的逍遙恣意,似修道之人,卻又不解為何辭花要改字,改得如此氣勢睥睨,如刀鋒破紅塵,要傲視於天下。

殷九野冷眼看。

溫阮她讓辭花連唱兩曲《道德經》改詞,就是為了把太霄子引進辭花那邊,可不能讓他走進聽白樓。

而且,當初自己幫辭花改了《道德經》中的三個字,不就是為了引這臭道士出來麽?花樂事那麽大的陣仗都沒把他驚出來,今日他終於現了身,怎麽著也該招呼招呼他才是。

殷九野慢條斯理地揭了面具,系好蒙面巾,彈了滴酒水打在太霄子身上,喊聲道“太霄子您可有門票?二百兩紋銀,我便宜點賣你,三百。”

太霄子回身,看著屋頂上的這個人。

怪異地,他在殷九野身上感受到濃烈的殺機,那殺機強到有如實質,似帶著極端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