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頁)

“還好。”

“來試試這個。”文宗帝給她夾了一些魚肉,“你打小就愛吃魚,又怕魚刺,有一回在宮中貪多了兩口,還卡了魚骨在喉間,哭得那叫一個害怕,這回啊,孤就特意讓廚子把這刺去幹凈了的,嘗嘗?”

溫阮拿起玉箸,夾著碟子裏的魚肉放入口中,細嚼慢咽,不言不語。

文宗帝看著她用食的樣子,笑道:“你很怕孤?”

“陛下龍威,天下無人不臣服。”

“是不是你大哥跟你說了什麽?”文宗帝似是隨口問道。

溫阮放下玉箸,回話道:“大哥從不與我談論朝堂之事。”

“嗯,他是個守本份的。”文宗帝點頭道,“年輕一輩中,他是難得的清明忠臣。”

“多謝陛下誇贊。”

“可你大哥是個有才幹的,在鴻臚寺幹了好幾年的少卿了,也沒升個職,你說,孤要不要提拔一下你大哥?”

溫阮起身,福禮回話道:“臣女只是一介女流,不懂朝堂之事,不敢妄言。”

“怎麽又行禮,來坐下。”文宗帝擡了下手讓溫阮起身,又說,“只是閑話,算不得什麽朝堂之事,你叫我姨父,他就不叫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氣疏遠?”

可溫阮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敢料定,今日只要她說錯一句話,這頓飯,就沒那麽好吃了。

文宗帝打眼瞧了下溫阮的衣衫,笑說:“你這身衣裳倒好看,襯你。”

溫阮微微屏息,回話道:“是皇後娘娘賞臣女的透雲紗,臣女今日穿進宮來,想讓娘娘瞧瞧,不負她的厚愛。”

“嗯,有心了。”文宗帝笑了下,卻半句不提皇後的事,只問:“吃好了嗎?”

溫阮點頭。

“孤聽說你在仕院學得不錯,來給孤念書,怎麽樣?”

文宗帝笑著拍了下溫阮的肩,讓她坐在禦案旁邊,將一卷閑書遞給溫阮。

溫阮微吸一口氣,坐得筆直端莊,輕聲念起書中文字。

文宗帝就坐在案後批折子,朱筆飛快。

溫阮突然想到,那朱砂的顏色,像極了血。

“停一下,這段再念一遍,孤沒聽透。”文宗帝擡著筆輕點了一下。

溫阮稱是,又念了一遍。

禦案上的龍首爐裏升騰著裊裊青煙,沉香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太平殿,溫阮輕聲念書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大殿裏悠悠然然。

不知過去了多久,溫阮已經覺得口幹舌燥,外面的日頭也西沉,灑出金色的余暉。

文宗帝批完最後一本奏折,放下朱筆,嘆道:“這般時候,若能聽個曲兒解解乏,便是再好不過了。”

溫阮握書的手微緊。

文宗帝偏頭看她:“阮阮會唱曲嗎?”

溫阮搖頭,“陛下恕罪,臣女不擅音律。”

“無妨,本也是娛人之物,你一個千金小姐,不擅也不礙事。”文宗帝笑道,“倒是聽說,宮外有一女子,極會唱曲,風靡京都?”

溫阮放下書擱在膝上,平靜而鎮定地回話:“是,此女名叫盛月姬。”

“嗯,名字不錯,她現在還唱曲嗎?”文宗帝喝了口茶問道。

“不唱了,她嗓子廢了。”

“哦?”

“臣女將茶盞打碎,讓她吞下去,割破了她的嗓子,所以她唱不了曲了。”

“為何?”文宗帝訝異地看著溫阮:“她可是做了什麽事,讓你不痛快?”

溫阮放下書,叩首謝罪:“兄長常常流連於此女,時不歸家,臣女念著兄長當為陛下分憂,不該如此玩物喪志,自毀清名,心生不滿,又因她妄傳流言,逼死了臣女的琴藝夫子蕭長天,故而廢了她的嗓子,請陛下降罪。”

文宗帝聽著大笑,“阮阮是為兄明心,為孤分憂,孤豈會怪你?縱情聲色的確不妥,溫北川有個好妹妹,孤也有個好外甥女,明辯是非,知曉大義。”

“但臣女傷人,確為罪過。”溫阮的後背微微發汗。

“想來若不是她實在讓你動氣,你也不會如此。”文宗帝起身拉起溫阮,讓她跟在自己身後走到殿中坐下,“後來呢,那歌伶如何了?”

“臣女請了大夫給她。”溫阮平聲說,“瓷片入腹,易傷人命,臣女不敢殺人,只希望她以後不要再糾纏我兄長,也不要再去禍害旁人。”

文宗帝看了看溫阮,眸色很深,深不見底,像個巨淵。

但他只笑說:“做得好,阮阮是個心善的小姑娘。”

溫阮低著頭,沒有說話。

文宗帝靜靜地看了溫阮好一會兒,忽然說:“但傷人,總是不對的,是吧?”

溫阮叩首:“是,臣女有罪。”

“你父侯不在京中,母親又去得早,兩個哥哥一個忙於公務,一個忙於商事,對你都疏於關愛,家中沒個大人好生陪你教你,你偶有犯錯也並非不可饒恕,總歸是大人的不是。”文宗帝嘆著氣說,“不若你在宮中住些日子,宮中有你皇姨在,同你多說說話,你也能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