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3頁)

自己治理的地域決了一次堤,填進去不少人,百姓遭災,房屋沖塌了很多間。

雖然他僥幸活了下來,王彬卻失去了兄弟。

而他的母親因為失去了小兒子,受不住打擊,纏綿病榻一段時間撒手人寰。

妻子則是央求他,不要讓兒子走他這條路,她和他成親十余載,只得了這麽一個孩子,同樣無法承受失去兒子的風險。

因為種種原因,王彬正站在他人生的十字路口,猶豫徘徊,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堅持下去。

這猶豫之中,他就得到昔日好友的引薦,說是天子召見,讓他去京城見天子。

正好兩地離得不算特別遠,王彬就火速動身前往長安。

兒子本來沒想帶的,但是長安之繁華,人人向往,他想跟著他這個父親,王彬就自作主張,把孩子一起帶著了,入這巍峨宮城見見世面。

到底是安安分分做個京官,踏踏實實過完一生,還是站在那堤壩上,頂著壓力治理河渠。

在這樣的心態之中,王彬來到長安,見了天子。

沒見面的時候喬青非常激動,但是聽的宮人宣讀,她又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在見到王彬的時候,激動的心情一下子被無形的手平復。

眼前王彬的形象,同她記憶裏書頁上那抽象的肖像畫重疊在一起,就好像是古老的時鐘敲了一下,咚的一聲,跨越了千年。

喬青的心,也隨著那誰也聽不見的咚的一聲,一下子安定下來了。

眼前穿著陳舊衣衫的王彬壓著自己左看右看的兒子對年輕帝王行禮:“臣王彬,見過陛下。”

按照遞來的資料來看,王彬今年三十六,作為養尊處優的官員,他本來應該保養得很好,不說白白胖胖,也一般比同齡人看起來更年輕。

眼前人卻並非如此,他的膚色黝黑,皮膚老糙,不像是個郡守,倒像是農田上辛苦耕耘的農民。

這顯然是個認認真真做實事的官員,不然不會這個年紀,就兩鬢斑白,眉刻皺紋。

而他身邊的孩子,看起來身量修長,完全不像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不過仔細看的話,這孩子的五官還是稚嫩的,兩頰有沒有完全褪去的嬰兒肥,皮膚是黑了一些,眼神卻是幹凈又明亮。

他看起來和京城裏的那些世家子弟可完全不一樣,絕對不是喬青戴了名人濾鏡看他的緣故。

喬青清咳一聲:“愛卿無需多禮,快些請起。”

她看了眼王彬身邊那個繼承了父親遺志的孩子,這個少年郎進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忐忑的,眼睛向左向右,就是不敢擡頭看她。

但是打量了四周一會,或許是覺得這宮城和別處也沒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不會吃人,這個孩子總算有勇氣看她,而且眼神還慢慢堅定起來,沒有露怯。

喬青看著他,眼神都柔和兩分,是個落落大方的好孩子,一看就是未來會有出息的人。

見到天子之後,喬青未言,王彬沉默。

等了一會之後,他突然跪下來,對天子道:“臣有罪。”

突然其來的告罪讓喬青有點懵逼:“你何罪之有?”

王彬便說了他治下又決了河堤的事情,想到百姓哭號的畫面,他不由得眼睛發紅,一個八尺有余的大男人,聲音哽咽。

不管是在這個時代或者是後世,水利都是一項極大的工程,一旦出現大型洪澇災害,帶來的除了農田被毀,還有就是疫病的危害。

天災**,從來免不了死亡。

出了大的天災,連皇帝都要檢討自我寫罪己詔書,而王彬檢討的正是同樣的罪過。

喬青反應過來,他這是誤會了,以為她召見他,是來問罪的。

齊朝沒有確切的統計過,建國以來,有多少將士以血肉之軀堵住滾滾河水,死在江河之中,還有很多人,默默死在了浪濤之中。

喬青沒有親身參與過抗洪救災,但是她很清楚,即便是在大部分設備完善的後世,每次大暴雨,發生洪澇災害,都或多或少會有人犧牲,更別說現在。

“臣今年治下決堤,死了近萬人。”

今年算得上風調雨順,但是整個齊朝,最大號洪水,就是發生在他的治內,而且還是因為他的過錯他如何能不自責。

喬青本想扶王彬起來,但手伸出去,又縮了回來。

她再次清楚的意識到,眼前站著的王彬,並不是記憶裏發揚了父親遺志的那個小王彬,而是名人口中因為“犯錯”投了河的厲害父親。

她站在光影裏,看著這個原本只有一個名字的歷史名人,問著自己一個問題,她要改變歷史嗎?

喬青隨即又笑了,她來到這裏,所做的一切,難道不是已經改變了歷史。

雖然她並不知道歷史上的太子喬青有沒有幸運活下來,有沒有做皇帝,可是她拿出來的後世相關的東西,絕對是這個時代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