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眼鏡

傭人聽到沈司岸的話,呆滯的“啊”了聲,以驚疑又茫然的眼神看著他。

男人惡作劇成功,唇角綻出得意的壞笑,在問到舒清因去哪兒了後,手插著褲兜懶懶地說了聲“謝謝”,隨即也不管傭人如何石化,徑直往她說的地方去找人了。

傭人說的是,舒清因和徐琳女士平常在老宅沒事做,都喜歡去二樓的書房待著。

那是舒博陽先生的舊處,先生去世多年,書房仍舊保留在那兒,每周都有人定期打掃。

沈司岸踩上紅木樓梯,正巧碰上徐琳女士要下樓梯。

“沈總?”

“小姑姑在上面嗎?”

“在,她心情不太好,沈總還是別去打擾她了,”徐琳女士側頭睨了眼樓上,“這丫頭心情不好的時候跟刺猬似的,誰來紮誰。”

這形容到還挺精準的,沈司岸微微笑了,“看來徐董被紮過很多回了?”

徐琳女士嘆氣,“她脾氣像我,也只有她爸爸能壓得住她。”

沈司岸對舒清因的父親實在好奇。

該是什麽樣的丈夫和父親,才能讓舒清因和她媽這樣念念不忘。

在舒清因口中,她父親應當是個極其溫柔的男人,溫柔到連舒清因這種公主脾氣的女人,都能放在手心裏無限包容和寵愛。

他自認對女人的容忍度很高,但有時舒清因實在是太讓人生氣,他甚至想報個心靈禪修班去修習修習。

“之前聽小姑姑說過,她爸爸似乎很愛她。”

徐琳女士有些訝異的挑起眉,“她跟你說過?那你們倆倒是真的挺合得來的,她和俊珩也不常說關於她爸爸的事。”

她沒和宋俊珩說過啊。

沈司岸心間處那隱隱的喜悅又不自覺冒了出頭,唇邊浮起笑意。

“只可惜人走了,”徐琳女士苦笑,語氣有些飄浮,似在感嘆著什麽,“我和她也不太親,有時候我知道對她的某些安排,可能於她而言不是最好的,但我又沒法像她爸爸那樣心平氣和的跟她坐下來好好說,我也沒有她爸爸那樣的能力,可以將她好好地護在掌心裏,為她遮風擋雨。”

沈司岸眼睫低垂,也不知該說什麽。

“我這個母親當的委實失敗,等以後去見她爸爸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怪我沒保護好她。”

沈司岸怔了一瞬,笑著說:“徐董怎麽想到這麽遠的以後去了。”

徐琳女士低聲說:“不遠了,時間這東西眨眼就過,我這幾十年也好像就是睡了一覺,”她說完又覺得過於悲觀,忙擡起頭沖他笑了笑,“你還年輕,我說的話都離你遠得很,你就當聽個耳旁風。清因就在樓上書房,她要是沖你發脾氣,你多擔待擔待,別跟她置氣,我下去替她和她那些長輩們道個歉。”

明明剛剛反駁得那樣激烈,不過片刻卻又要下樓道歉。

或許她剛剛的沖動,真的僅僅是不想自己的女兒被那樣議論。

“徐董不用道歉,”沈司岸眸光清淺,“你去道歉,反而顯得你做錯了似的。”

“可是……”

“雅林廣場的項目是你和小姑姑爭取來的,”沈司岸說,“我是看在你們的面子才這麽爽快的答應簽約,作為恒浚的功臣,調子高些都是應該的。”

徐琳女士抿唇,神情有些動容。

“沈總,你既然願意叫清因一聲小姑姑,應該不介意我叫你名字吧?”

沈司岸輕笑,“當然。”

“司岸,如果你早來一年,”徐琳女士悠長著語氣說,“但凡你早來一年,那就好了。”

沈司岸嗓音低醇,慨嘆說:“現在也不晚啊。”

徐琳女士微訝,擺手,“別跟我開這種玩笑了,你上去吧,我下樓喝口茶。”

她繞過沈司岸下了樓,卻又沒有及時離開,反倒躲在了樓梯橫梁下,蹙著眉不知在想些什麽。

徐琳女士現在懶得去和客廳裏的那些老頭周旋,直接給晉紹寧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男人低沉渾厚的嗓音傳來,“徐琳?”

“你和沈司岸接觸過嗎?”

這個問題讓晉紹寧默了會兒,隨即說:“接觸過,但不多,項目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清因和他在談。”

“我不是在說項目,”徐琳女士嘆氣,“我是說他這個人。”

“之前有看過他的資料,”晉紹寧又沒說話了,似乎在翻找資料,“典型的財閥繼承人,學歷和家世無可挑剔,港大金融碩士畢業後直接入職柏林地產香港總部,念書的時候不太安分,雖然成績好但很喜歡鬧事,不過成為繼承人候選之後,就一門心思紮進了工作裏,他在董事會全票通過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他和清因的情況有些像,但又不太像,他只比清因大兩歲,但工作處世方面要比清因成熟很多。”

徐琳女士禮貌的沒有打斷男人的話,等人說完了後才撫著額頭說:“我問的是性格,人品,不是他的學習和工作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