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3/4頁)
“決堤……你怎麽看?”
“呃……”舒闌珊吃不準他的意思。
“管河道的其他幾個都拿下在牢房裏,不出意外,是要砍頭的。”他不疾不徐的說,聲音甚是清雅動聽。
如果不聽內容只聽他說話,那簡直是一種享受,但如果聽明白內容,那就是折磨。
舒闌珊屏息:她雖是太平鎮監造,可淳縣跟臨縣都是大縣,這邊兒的監造都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官員,雖然品級低微但畢竟是官家的人,所以一向高人一等的,覺著舒闌珊他們是烏合之眾,舒闌珊的手也萬萬伸不到這裏。
總不成,貴人覺著這裏的決堤事件也跟她有關吧?
正猶豫著要不要喊冤,趙世禛說:“別怕,知道你管不到這裏。”
“多謝貴人聖明。”一口氣噎回喉嚨裏。
趙世禛往旁邊瞥了眼:“聖明?”他似乎覺著這兩個字很有意思,“哪裏有那麽多聖明。你過來。”
舒闌珊是拒絕的,她不想站在危險的地方,但是貴人的話又不容違抗,只得大著膽子上前一步。
這大青石日曬雨淋,有些滑溜,舒闌珊才走了一步,就有站不穩之勢頭,正在驚慌,趙世禛出手如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勁極大,穩穩地拉著她,定海神針似的。
目光相對刹那,趙世禛松了手。
舒闌珊有些頭暈:“多謝。”
貴人卻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塊帕子,不動聲色地在手上擦拭了一番。
“你雖管不到這裏,但太平鎮在淳縣跟臨縣下遊,當時泄洪,本來太平鎮的壓力最大,可太平鎮居然絲毫都沒有遭災。可見那些人所言不虛,你是有些本事,再加上昨日的事……”
舒闌珊欠了欠身,卻不知說什麽好。
當時還未入秋天就連陰半月,只是沒有雨,大家都懈怠了,她特意從太平鎮一路往上,經過淳縣跟臨縣兩處,勘查河水的顏色以及兩河岸的情形。
她曾特意拜會過兩縣的監造,說起防備秋汛的事情,只是這兩縣的河堤是去年新加固的,且又覺著舒闌珊年輕又是末等散吏,便並未在意她所說的。
舒闌珊無法,回到太平鎮後,一面加固堤壩,一面留心天氣變化,在秋汛洪峰將來的前一天她已經稟告縣官把沿河的百姓們都疏散了,縣衙眾人也都日夜提著銅鑼巡防,因此太平鎮雖然是泄洪區,卻一個傷亡者都沒有。
“其實並非小人一人之功……”
好不容易憋出這句,趙世禛卻說:“這不是要表彰你的功績。叫你到這裏來,是想你找到此處決堤的真正原因。”
“可、不是秋汛漲水的緣故嗎?”
“去年才修的堤壩,這麽容易就會沖垮,你信?”
舒闌珊看著他近在咫尺巋然不動的身影,心裏生出一點寒意。
之前潰堤之後她去拜晏老,老師父跟她說起了淳縣的事,問她的看法。
舒闌珊思忖說道:“雖然今年的雨的確來的猛,可按理說那麽堅固的堤壩,不至於就輕易崩塌,所以上次我雖預料到可能秋雨急,可也只是想讓他們加固預防,最大的擔心其實還是怕溢水而已。沒想到……”
“沒想到怎麽樣?”
“我只是擔心,怕去年那場工程偷工減料了。但又覺著他們不至於這麽大膽。”
那時候晏老笑的意味深長,就在舒闌珊想問的時候,他又說:“我得到一個消息,不知真假。”
“是什麽?”
“記得淳縣的河道監造黃琳嗎?”
“羊角須的那個瘦猴嘛,聽說他好像京內有人,也不知真假,可向來的鼻孔朝天,上次我因加固堤壩的事兒去尋他,還給他噴了一頓。”
晏老笑說:“聽說他死了。”
“什麽?!怎、怎麽死的?”
“決堤之後,給人從家中被窩裏揪出來,活生生扔到南陽河裏。”
“什、什麽人這麽大膽?”
晏老把放在面前那杯酒慢慢地喝完,滋味萬千的:“一個咱們惹不起的人。”
此後舒闌珊悄悄地打聽過,卻沒有確鑿消息,加上晏老讓她低調行事,就撂下了。
一度她還覺著是錯傳,畢竟黃琳是正經官職,哪裏能給說幹掉就幹掉,而且明面上沒有一點消息的。
風從河上來,有點兒涼浸浸的。
舒闌珊暗中吸氣:“貴人可知道……此地的河道監造黃大人?”
“知道又如何。”
“呃、他是最清楚此地情形的,所以,如果問他的話……”她試探著。
趙世禛回頭看向舒闌珊,眼裏有種冰冷的東西:“你想去問他?”
舒闌珊愣了愣,瞥了眼腳下的河水,急忙搖頭。
“舒監造會水嗎?”聲音很溫和,又帶些玩味。
“這、小人不會水。”這是……已經開始打算把她也扔進去了嗎?剛才誰說她管不到淳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