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趙世禛正斜睨著那些油煎豆腐,不知此人為何總喜歡這些奇奇怪怪的吃食,忽然聽了這句,他轉回頭來,丹鳳眼微微睜開幾分:“你說什麽?”

飛雪跟西窗也都吃驚地看著她。

舒闌珊知道自己要說的話非同小可,但是……那是她親眼所見親自發現,她深吸了一口氣:“回貴人的話,小人認為,有人在秋汛之時,故意毀損堤壩。”

堂下出現了令人窒息的寂靜。

半晌,趙世禛用波瀾不驚的聲音說:“舒闌珊,你可知你在說什麽?毀堤,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這彈丸之地會有人膽敢這樣做?”

舒闌珊道:“小人不知別的,但是堤壩的確毀於外力,而且照小人看來,毀於外力的可能性,比堤壩本身禁不起洪水的可能要大……”

“證據呢?”

舒闌珊俯身:“小人在潰堤口周圍找到了堤壩上沖下來的碎石殘體,帶了幾塊回來,請您過目。”

飛雪立刻出外,不多時,兩個侍衛將車廂內的石頭等物搬了進來放在堂下。

趙世禛掃了會兒:“這些東西有何奇特?”

“正如貴人所見,築成堤壩的是花崗石,鵝卵石,河底淤泥,為了讓堤壩更堅固也加了這些青竹在內,但是……”她撿了其中一塊,指著說,“比如這塊石頭上就有鑿過的痕跡,而且青竹也並不是迫於外力生成的簡單撕裂,而是整齊的截斷,分明是被什麽砍斷了的。”

趙世禛的雙眼輕輕地眯了眯。

飛雪懸心。

這個“意外”,顯然跟之前趙世禛和她說起的結局不同,而且這個變故顯然對主子來說很不利。

本來是要用舒闌珊來堵住首輔楊時毅的嘴的,可如果堤壩是給別人毀了的,那豈不是白白送了個把柄給楊時毅。

“你不要胡說!”飛雪厲聲呵斥,“這東西誰知道是從哪裏沖過來的,你就肯定說是堤壩上的殘體?還有這些什麽青竹之類就算是真的,也有可能是沖垮後村民們所為。”

舒闌珊搖搖頭:“姐姐有所不知,您所說的問題我也想過,但是這幾塊石頭的確是堤壩的殘體,畢竟方圓百裏只有堤壩才用這種花崗石混合淤泥、鵝卵石,還有竹子在內的材質,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達到最為堅固最為防水的效果,小人是知道的,甚至隨便一個河道監造都也知道。至於您說截斷面是村民所為……據我所知事發之後,因為貴人的駕臨,縣官大人命衙差看管周圍,沒有村民敢靠近。另外,若是您不信的話,我想或許可以去臨縣的堤壩處尋找,我想十有八九,也會發現同樣給毀損的堤壩殘體。”

她畢竟擔任的是土木監造,一提起這些來自然胸有成竹,可直到說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堂下的氣氛更加詭異了。

飛雪的臉色非常難看,可是舒闌珊一句句話如此確鑿,讓她無法反駁。

舒闌珊的眼皮忽然跳了跳,她嗅到了一點不妙。

在她努力尋思到底是哪裏出了錯的時候,趙世禛唇角微動:“到底是晏老的得意門生,也怪不得晏老竟然破例收你為徒,你做的很好……舒闌珊,下去歇息吧。”

這話聽來似是誇獎,但是舒闌珊卻有種汗毛倒豎的感覺。

她因為發現了堤壩潰決可能另有真相,本來還想瞅個機會替常先生等求個情,可顯然趙世禛沒有給她任何機會。

在舒闌珊離開後,飛雪擰眉:“主子,這人、這人壞事!”

“他怎麽壞事?”

飛雪心一緊,這麽說豈不是顯得她也相信了舒闌珊的話?她忙改口:“此人滿口胡言!潰決的原因早就查明,牢裏那些人也都供認了……”

趙世禛卻道:“你說,膽敢做這種誅九族的事兒的,會是什麽人?”

飛雪噤聲,她震驚地看著趙世禛:難道主子也信了舒闌珊的話?

“奴、奴婢想不到。”她的聲音很輕,帶點不安。

趙世禛卻又說:“怎麽能想不到呢,自然是想從中得利的人。”

只有天大的好處,才會讓人喪心病狂地冒著誅九族的危險行事。

東宮跟內閣勢若水火,黃琳負責的堤壩出事,對首輔楊時毅自然不利。

飛雪有些呼吸艱難,聲若蚊呐:“太子殿下……應該不至於這樣、不擇手段……”

趙世禛卻淡淡的:“太子當然不會如此昏聵,但是太子身邊的人就不保證了。”

但是這種事情如果跟太子牽扯上,又是在趙世禛手裏爆出來,那太子自然會怪罪趙世禛辦事不力。

飛雪思來想去,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主子,都是那個舒闌珊壞事,趁著現在沒有別人知道此事,不如把他……”

“這卻也是個法子,”趙世禛看向桌上那金燦燦的油煎豆腐,剛才舌尖上的味道很是……獨特,他忍不住伸出玉色的長指又拈了一塊兒放在嘴裏慢慢地嚼著,的確是外酥裏嫩,香軟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