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3/4頁)

那小吏到底是當官的,這點敏感還有,又怕江為功跟闌珊也在,聽見這話節外生枝的,便忙制止道:“不要胡說!”

江為功卻不以為意,只拉拉闌珊,叫把剩下的生煎饅頭都包起來,再多加二十個,三個才出了店。

“你剛才聽見了?沒想到那消息,連這種臨海僻遠地方都知道了。”江為功悄悄地跟闌珊說。

闌珊道:“是啊,有些事自然是瞞不過人的。”

她站在街上,左顧右盼,心想趙世禛離開了海沿,這會兒應該無礙了,於是對江為功道:“江大哥,咱們不如再去海沿上看看,大概是吃了東西的緣故,我覺著好多了。”

江為功笑道:“你沒事兒了就好,我看你就是累外加餓的,早飽飽地吃一頓就妥了。”

當下就又轉身重往海邊去,江為功且走且吃生煎,很是舒坦自在,又見闌珊瞧他,便把油紙包遞過去:“你吃不吃?”

闌珊笑道:“我早吃飽了。”

出北城門,走不過三四裏地就是海,從城門開始到海邊,是一覽無余的空地。

只有在右手側近海沿的地面,是偌大的一團漆黑,看著十分可怖——這正是海船燃燒的時候造成的。

如今那巍峨雄偉的大海船已經付之一炬,留下的只有這滿地狼藉,還有一些在旁邊堆放著的燒殘了的木料,也都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了,一根根或燒或熏,殘缺不全,色澤烏黑,亂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再也不能當做絕世良才用,只能拿去燒火。

闌珊跟江為功因為都是做監造的,對木料有一種特殊的情感,一座房屋的建造,除了基礎的磚石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木材了,木材跟磚石一樣,都是最重要的房屋的骨架。

而且他們兩個人都也知道木材采伐出山的種種艱難不易,如今看到這幅慘狀,心中難過簡直無法形容。

江為功覺著嘴裏的生煎都沒了味道,便把剩下的重包了起來塞進袖子裏。

小吏見他兩人不約而同地向著火燒地走去,也不必自己指路了,便默默跟在後面。

忽然闌珊問道:“從這裏到海邊至少還有二裏地,這樣大的海船,周圍一定有不少看守,那一夜看守們沒防住賊徒嗎?”

小吏說道:“看守們當然是殊死抵抗,只不過賊人有備而來,又是突襲,一時不備……後來,死的都死了,還活著的跟傷了的那些,都給知縣大人送入大牢看管起來了。唉,真是……”

小吏不敢過分抱怨,他也知道,就算那些守衛們已經盡力,可鬧成這樣的結局,連知縣大人都自身難保,何況是他們。

闌珊心頭沉重,這會兒她跟江為功越來越靠近木料了,她能清晰地看到木材的邊沿給燒灼留下的灰燼的慘白色。

只是還沒有走近,迎面有兩名士兵快步走來,攔著道:“站住,是什麽人?”

兩人對視一眼,那小吏上前躬身道:“這位是京城來的工部營繕所的江所正,他旁邊這位是營繕所舒所丞。”

士兵們聞聽,將兩人掃視了一遍,才問道:“原來是工部的大人,不知來這兒做什麽?”

江為功道:“這裏是海船毀損之地,來看看不是理所當然嗎?”

士兵道:“江所正得罪了,我們是奉了榮王殿下的命令,看守著案發之地,一切尋常人等都不許靠近。”

江為功聽說是榮王命令,倒也無法。

闌珊道:“我們只是看一看,並不動任何東西,也不成嗎?”

士兵才要拒絕,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道:“若只是看看,自然是無礙的。”

大家回頭,卻見身後站著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人,身著青緞長袍,目光明亮,通身有一種很是灑脫幹練的氣質。

士兵見狀忙道:“高大人發話,我們當然不敢攔阻。”

江為功不認得此人,看闌珊臉色懵懂,知道她跟自己一樣。江為功便道:“不知這位高大人是……”

中年人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江所正不必遲疑,且快看了快去就是了。”他說完之後,又特看了闌珊一眼,才轉身走開了。

江為功很疑惑:“這是哪個部裏的人?這氣質倒是不俗。”

等那高大人走的遠了,小吏才低聲道:“這位高大人比榮王殿下早來一天,是個很雷厲風行的人物,好像、好像是榮王殿下的人。”

闌珊的心一跳,驀地轉身。

卻見高大人正在同一個青衣侍從說話,且說且回頭看了自己一眼。

目光相對的刹那,他自然而然地微微一笑,向著闌珊點了點頭,泰然自若。

這時侯江為功已經走到那一堆木料旁邊:“可惜啊,可憐啊!這可是百年的上等杉木……成了現在這樣!”他擡手幾乎忍不住拍下去,手掌將碰到底下木板的時候,又猛地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