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3/4頁)

溫益卿皺眉,張恒道:“這說明了什麽?”

“這說明了一個很大的問題,”闌珊慢慢說道:“江所正能發現問題,之前負責督造的工部眾人,很多都是經驗極為豐富的,難道沒有一個發現問題的嗎?”

溫益卿聽到這裏,臉色陡然變了:“舒闌珊,你什麽意思?”

闌珊道:“郎中稍安勿躁,請聽我說下去,大家應該都看過了海沿工地,要營造這樣大的工程,這麽空前絕後的一艘船,若是船上所用木料有問題,豈會不被人察覺?本應用在船上的木料卻飛到了海擎方家,這種操作,豈是一個兩個人能進行的?之前司禮監有人上奏說海船出現問題,結果海船就給燒了,再加上問題很明顯的榫卯,造船局的宋文書也是內奸,所以我猜,卷入這場海船案的,不僅僅是方家,海賊,還有……”

她深深呼吸:“工部派駐在翎海的人。”

“你好大的膽子!”溫益卿站起來,他怒視闌珊道,“舒闌珊,你不要胡說八道,你難道不是工部的人?把臟水潑到工部你居心何在!”

闌珊仍是並不擡頭,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我只是推測,所以只請了張公公,溫郎中跟殿下三人,等我說完後,三位大人可以自行判斷真假。不會有其他人知曉。”

溫益卿攥緊了手掌,顯然是怒不可遏,在他看來,闌珊跟趙世禛如此親近,之前明明所有嫌疑在海擎方家,也就是隱隱包含東宮,如今闌珊居然反說工部,他很懷疑是不是趙世禛用什麽不堪的手段促使她這樣做。

此刻趙世禛終於開口:“是,郎中不必先行動怒,且先聽小舒說完。之前海賊指認方家,郎中跟張公公賣我的面子,並沒有向京內稟奏,因為大家要齊心協力找出最後的真相,此刻我也依舊跟兩位是同船共濟的。”

溫益卿聽到這裏,才哼了聲,對闌珊:“你要仔細!這場事件中數工部的人死傷最多,你要還無憑無據的汙蔑,就算我不追究,工部自然也容不下你了!”他說了這句,才又落座。

闌珊低低咳嗽了兩聲,垂著手繼續說道:“其實現在,好像沒有哪一方是格外幹凈的,方家,工部……”

說到這裏,闌珊心中一動,在翎海的勢力是三方,東宮的,工部的,還有司禮監的,如今方家跟工部都牽扯其中,難道司禮監是“出淤泥而不染”?

闌珊不由看了一眼張恒,卻見張公公仍是一臉正在傾聽的微笑。

把那突然冒出的想法摁下,闌珊道:“事發後,司禮監是第一時間開始著手調查的,我曾經請張公公把案發現場的情形同我說過,也看過仵作現場的查驗文書,現場大多的屍首都已經給燒的面目全非,經過仔細的辨認查證,才能認出身份,其中有一具屍首,根據身上殘存的腰牌,可以看出是工部在翎海的現場督造陳大人。”

溫益卿聽到這裏便低下了頭,畢竟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張恒問:“屍首怎麽了?那屍首我也看過,燒傷的甚是嚴重,腰牌都嵌入到身體上了,好不容易才揭下來的。”

闌珊道:“引起我注意的正是這非常嚴重的燒傷,相比較其他人而言,陳大人的燒傷更重一些,據仵作推測,應該是事發時候陳大人在起火的船上造成的,因為他胸腹上的傷比背上更嚴重,發現的時候更是趴著的姿態,而且關鍵的是,陳大人的背上還有一道殘存的刀傷。”

溫益卿眼角微紅:“你說這個幹什麽!這豈非也側面證實他是被人所害,因公殉職。”

闌珊道:“溫郎中應該也看過了,陳大人身亡的姿勢,是什麽樣子的。”

溫益卿見她竟問自己這個,便道:“你!”他按捺了一下情緒,“他自然是趴著,像是要逃走,右手往前探出的姿勢。”

闌珊道:“那郎中記不記得,陳大人身亡時候頭部跟右手是向著哪個方向。”

溫益卿皺眉,這個他似乎看過,卻沒什麽印象了。

“怎麽了,這個很重要嗎?值得你這麽追問。”他冷冷地問。

闌珊點頭:“非常重要。”

說了這個,闌珊撫了撫額頭,太長時間低著頭,整個人仍舊有些暈眩。

她只能擡頭,卻不可避免地看見正前方端然穩坐的趙世禛。

闌珊將目光掠到另一側的大理石鑲嵌紫檀木鏤空椅背,夜晚之中,紫檀木的顏色很深,讓闌珊想象到死在現場的那些人。

深深呼吸了片刻,才繼續說道:“今天在海沿工地,我看到被害的造船局小顧的家人在給他燒紙,我來翎海第一天就是小顧領著的,是個極伶俐的年青人……”

大概她是在病中,情緒格外敏感,提到小顧又有點難過。

闌珊平復了一下情緒:“我當時也不知怎麽了,只想去小顧曾站過的地方也站一站,可那裏太高了,風太大,也很危險,我突然間想不通小顧為什麽要跑到那種地方去,而且那地方十分顯眼,在那裏動手殺人,很可能會給人看見。這些疑惑讓我百思不解。直到我想起海沿工地上一名老工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