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3/4頁)

溫益卿道:“既然不是殿下的意思,你這一場痛罵又所為何來?”

“我們主子不屑計較這些,只是我眼睛裏不揉沙子罷了!”西窗說著,又瞪了闌珊一眼。

就在這時飛雪總算回來了,她已經聽說有人在營繕所大鬧,沒想到竟是西窗,一驚之下忙上前拉住他:“你怎麽來了?”

西窗見了她越發有了精神,叫道:“我自然替主子罵這沒良心的!”

飛雪皺眉喝道:“你給我出來!”硬是將他拉了出去。

剩下闌珊一人在公事房中,煢煢而立。

門口,溫益卿掃了眼,卻發現她雖無語,雙眸之中泫然欲滴。

溫益卿本來要走,可見闌珊如此,卻忍不住道:“舒闌珊,你這人倒也有趣的很,對著我非打即罵的,我只說一句無心的話都能惹怒了你,便會同我不依不饒的。可是方才榮王殿下身邊的那個小太監,手都要戳到你的鼻子上,罵的如此狗血淋頭的不堪,你倒是好脾氣的很,仍舊不在乎不還嘴,你這是看人下菜碟兒呢,還是天生賤呢?”

闌珊默默地聽著他說這些話,聽完了後才擡頭笑道:“這當然是看人下菜碟,對我看得起的人,就算他再怎麽樣對我不好,我也喜歡。可對我討厭的人,他就算對我好,我也覺著惡心!”

她的眼睛裏明明還有淚珠打轉,話卻說的這樣狠。

溫益卿知道她又在借題發揮的罵自己,一時不怒反笑:“好,好,不止是你賤,我也夠賤的!我就不該替你說話擋著那小太監,就該讓他罵你罵到死!”

“是啊,溫大人,以後可別這麽賤了,叫人瞧不起。”闌珊回答。

溫益卿臉上的腫已經消了,可唇上的破損之處還沒有痊愈。

他也想不通,明明只是經過營繕所,可聽到西窗罵的那麽起勁兒,周圍又有些幸災樂禍的暗中偷笑,他竟不能容忍。

這真的是他太賤了嗎,竟要跳出來自取其辱。

兩個人彼此對視,各自的眼睛裏均是冰火交加。

院子裏其他官員們都看呆了。

這工部本來是極枯燥的,可如今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竟弄得這麽跌宕起伏讓人心潮澎湃,戲台上也沒這麽精彩的戲碼。

最後溫益卿拂袖轉身,自行去了。

剩下闌珊呼了一口氣,實在有些撐不住了,整個人往圈椅裏一倒,昏昏沉沉。

且說飛雪拽著西窗出了工部,才呵斥說道:“你方才怎麽可以那麽對舒丞!舒丞做的一切都有她的原因的!”

西窗眼圈都紅了,他哪裏想要這麽對闌珊,只是心裏實在窩火的很,所謂愛之深才恨之切。

“什麽原因,我就不信了,”西窗也是滿懷委屈,抽噎著說道:“他明明只顧他的仕途,如果真的有心,這麽長時間怎麽也不見他去冒一頭呢,就連那個方秀異都偷偷地去過,龔小姐也還去探過兩次呢!他們還知道有情有義……哼,主子算是白對他好了一場。若早知這樣,當初何必犯了大忌諱去救他家裏人呢?”

飛雪氣道:“你還說?”

西窗揮動拳頭:“主子雖然半個字不提他,我也知道主子心裏想見,這個王八羔子,我恨不得打他一頓。”

飛雪忙問:“主子還好嗎?”

西窗嘟嘴道:“身子是沒大礙,可那些人整天輪番上場的詢問主子,雖看似客氣,實則叫人渾身都不舒服,得虧是主子,若換了我早瘋了。皇上怎麽能懷疑主子呢,難道不是他的兒子嗎?”說到最後,西窗捂著眼睛哭起來。

飛雪嘆了口氣。

送走了西窗後飛雪回來,對闌珊道:“你不要往心裏去,西窗也是為了主子擔心之故,實則不是有意要傷你的。”

闌珊一笑:“我當然知道,而且我也寧肯他多罵我幾句,畢竟事情是因我而起,是我該受的。”

飛雪忙道:“你不要再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主子必定也不喜你這樣。”

闌珊無聲地笑笑,半晌才又幽幽地說道:“我欠殿下的實在太多了,若說兩句話就能救他,去看他一面就會免了他的罪,我自然是千百般願意,但是不成,所以我現在要為他做一點實事。做點真正的能幫到他的事情。”

這幾句話說的很輕,很淡,飛雪默然聽著,卻仿佛整個人喝了一杯新釀的糯米酒,微酸裏泛著微甜,讓人眼眶發澀,心底卻是溫軟了。

這日將近傍晚,姚升來了一趟,他假意寒暄著到了房內,才匆匆對闌珊說道:“我來告訴你一個壞消息,最近皇上提拔了各部的精英心腹之人,全調到了新建的北鎮撫司去了,昨兒又下了一道口諭,叫我們大理寺明日之前把榮王殿下轉移到了北鎮撫司去。我不是嚇唬你,聽說這鎮撫司比司禮監還可怖數倍呢,據我所知司禮監也有幾個能人就在鎮撫司裏,以後京城內王公大臣們的案子,直接就都歸鎮撫司管,他們自行判案不受三法司約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