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第2/4頁)

皇後就把“僭越逆上”的話說了,元吉愣了愣,也略松了口氣,又問:“父皇沒有責怪我跟阿汝嗎?”

“你這個傻孩子,”皇後嘆息了聲:“你父皇自然知道這件事跟東宮不相幹。不過是不得不敲打你們一番罷了。而且太子妃為了你,寧肯自請下堂,也算是個有情有義的了。你父皇自然看的出來。”

提到這個,趙元吉也嘆道:“這可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母後是知道的,太子妃素來是何等的恭謹自制,哪裏想到國公府會鬧出這種事,這可不是無妄之災麽?幸而父皇英明……並未遷怒。”

皇後冷笑:“你父皇自是英明,可雖不曾遷怒於你們,卻做了另一件事。”

趙元吉忙問何事,皇後就把皇帝下旨,命容妃仍回舊宮一事告訴了他。

元吉也覺著意外,可過了會兒才道:“既然是父皇的旨意倒也罷了。我雖不喜容妃,但到底是榮王的母妃,這麽多年他也怪可憐的。”

“你倒是可憐他,”皇後搖頭笑道:“太子,你以後行事要越發謹慎,別再讓榮王處處出風頭了。”

趙元吉問道:“母妃是擔心……父皇更偏愛榮王?”

“本來就是,”皇後嘆了口氣,“你啊,你哪裏知道……”

皇後在意的哪裏是容妃的復出,她在意的是皇帝心中對於榮王的那份偏愛。

她永遠忘不了,當初容妃受寵,榮王鋒芒熾盛,宮中處處都說皇帝要立榮王為儲君的那時候。

對皇後而言,那一段真真是她生命中最可怕的時光,每天都有一種朝不保夕的感覺。

那種恐懼的感覺直到容妃被廢,才終於煙消雲散。

如今,那種久違的感覺突然又鬼魅似的出現了。

就在趙元吉跟皇後母子對話的時候,鄭適汝也正在面對自己的父親鄭老國公。

這次不在禦前,鄭適汝直接道:“國公為何如此糊塗?竟把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留在府內,且那樣的信任,難道就沒想過這人倘若是無國無家的歹惡之徒,會把整個國公府都一塊兒葬送嗎?”

老國公之前給擡了出來,太醫又是針灸又是灌藥,才終於醒了過來。

這會兒仍是驚魂未定的:“皇上怎麽處置我們的?”

鄭適汝忍了一口氣:“這件事如此醜惡不堪,皇上怎麽可能容許傳揚出去!自然會用另一個罪名來處置鄭家,父親削爵或者性命之憂倒是未必,但……這件事到底得有人出來承擔,傷筋動骨的是免不了。”

鄭國公老淚縱橫,過了會兒又道:“不是我要留那個人在府中,委實的我以為他是好人,因為,跟他相識的時候,他跟程家的人混的很好,我哪裏會懷疑這個?”

“程家的人?”鄭適汝起初沒想到哪個“程家”,猛然間臉色泛白:“是皇後娘娘的母族程家?”

“當然,”國公揉著鼻子,道:“不然還有哪個程家,我看那譚先生跟程家之人交好,所以才放心留那人在府內……方才禦前問起來,我哪裏敢說啊。”

鄭適汝盯著老國公,過了半天才輕聲說道:“不錯,幸而國公沒有說出此事。”

“適汝……”鄭國公喚了聲,“父親會不會連累你、跟太子殿下?”

鄭適汝的臉色很平靜:“國公放心,皇上不會因為這種事就廢了太子,更不會因為這個叫我下堂。”

“這就好。”鄭國公悲戚地低語,“這就好。”

這一夜多了這許多人,皇宮之中格外熱鬧些。

但整個皇宮,卻也就像是整個天下,所謂“幾家歡樂幾家愁”,各處宮殿裏的情態皆都是不一樣的。

只說到了次日,趙元吉跟鄭適汝前去跟皇請安外加請罪,趙世禛卻隨著母妃再度前去謝恩。

昨晚上,榮王陪著容妃仍留在那陰僻的冷宮,而宮中的內侍們則忙了一夜,連夜把瑞景殿給收拾了出來,因為不僅是要打掃清理,而且被褥,窗簾等等之物都要更換,畢竟十多年沒有主人了,打掃起來自然也是艱難的。

到了早上,才總算收拾出個模樣來,只不過空氣中仍是有一股久不住人、空屋子的黴爛氣息,加上外頭夏雨不停,雨氣氤氳,更加明顯。

郭公公指揮著太監宮女們,把窗戶盡數都打開通風,又加了許多的熏爐,在各個熏爐裏灑了足足的百合香燃起來,這才勉強把那股子氣息壓了下去。

所以容妃還並沒有正式回瑞景殿,只是在早上,雨霽所撥的太監宮女前去冷宮接駕,要替容妃更換衣服,重整妝容。

容妃卻拒絕了,只仍是穿著昔日的素衣,淡綰著頭發,扶著趙世禛的手,緩步走出冷宮前去乾清宮謝恩。

兩撥人在乾清宮殿前正好遇見了。

多年不見,趙元吉看著面前素衣素面的女子,幾乎有些不敢認,印象裏的艷麗女子,變得如此清雅出塵,聽說她在冷宮一直虔心念佛,如今看她的樣子,倒的確像是有些清心寡欲與世無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