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第2/4頁)

皇後瞅著她,太子妃這話雖說的合情合理,甚至近乎謙和似的,奈何臉上卻隱隱透出了一副誰也不放在眼裏的神情。

皇後畢竟知曉鄭適汝的性子,不敢當著她的面兒提讓闌珊留在東宮的事情,當下心中一合計——不如等改天太子進宮的時候先問問兒子的意思。

於是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且容妃又不是個尋常之人,她可比我更厲害多了,衍兒看著嬌弱內怯的,可不能攤上這樣一個婆婆。”

鄭適汝眼睛往地上一瞥,才笑道:“別的不說,母後當然是最賢德仁慈,最為體恤兒子兒媳婦的,太子成日家跟我說要孝順母後,前些日子母後稍感不適,太子恨不得就留在宮內伺候,是我跟他說,母後身邊自有近身的人服侍,很不用他不離左右的。何況一來宮規不許,二來父皇最不喜那婦人之仁的性情……太子雖是一片孝心,只怕父皇以為他這麽大的人了,又是堂堂太子,如何一看母後略有不自在就慌張失了神?這樣如何能堪大器?這才勸住了。且我也懂母後的心意,母後自然是望子成龍,只要太子把分內的事情做好,得父皇的贊許愛顧,母後自然也是舒心的,什麽病邪自然也都散了,母後,卻不知我想的對不對?”

鄭適汝跟皇後不算很親,倒是華珍公主之前是衣不解帶地陪侍左右,只是她偏能把話說的如此漂亮。

皇後聽了這些話反倒要感激她不來伺候自己,便笑道:“這很是。幸虧有你在太子身邊兒照應著,母後自然放心。”

鄭適汝跟皇後在坤寧宮說話的時候,那邊容妃領著闌珊往自己的瑞景宮而去。

兩人且行,容妃且細心看她的舉止。

卻見闌珊只是規矩地垂眸低頭,手交握著搭在腰間,於曼麗動人之中又透出一份格外的恭謹溫柔。

容妃便道:“太子妃向來是個不關己事不伸手的矜貴性情,怪不得如今為你破了例。”

闌珊的長睫一動,卻只答應了聲:“是。”

容妃一笑道:“你這副模樣的確生的是好。”

闌珊擡眸,猝不及防地看到面前的容妃。

方才在殿內,她不敢擡頭,所以竟沒有看見容妃的樣貌,直到這會兒……

若不是知道她是容妃,真是難以認出這就是趙世禛的母妃。

她看著太年輕了一點!

當然,是非常的美貌,氣質也很柔和的,並不像是那種能夠把趙世禛傷的那麽厲害的人。

闌珊微微一愣。

而在她心中詫異的時候,容妃也正在心中暗自驚詫。

美貌還是其次,容妃真正驚訝的,是面前這女孩子身上獨特的氣質。

鄭適汝的確是美貌雍容,但許是她性格的緣故,這種絕美之中隱隱有一種令人不能直視的鋒芒,大概連鄭適汝自己也沒有察覺。

從上女學的時候開始,雖然那些女學生們都很喜歡尊敬她……但無端的會有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心理,不敢十分的親近鄭適汝,算來算去,跟她走的近的卻只有闌珊一個。

但闌珊不同,從之前的天真爛漫,到在外頭經歷諸事,忍風忍雨。

如今改換女裝,早沒了之前的肆意。

她非但不覺著自己很美,反而處處小心翼翼低調內斂,先前骨子裏沉澱的溫和忍讓,跟此刻的那股不安跟謹小慎微,這些氣質交織在一起,從頭到腳散發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流離脆弱之感。

沒有鄭適汝一樣的鋒芒,但因為太美,讓縱然是同為女子的旁觀者,都忍不住會生出一種呵護之意。

容妃早察覺了,在皇後殿內的時候就發現了闌珊的不同之處。

後宮的女子最是尖利的,除非是真正與世無爭的淡然,否則,對於一個美貌的同性往往會自覺或者不自覺的存在一種類似審視的敵意。

比如後宮這些人就算在面對鄭適汝的時候,礙於她太子妃的身份都極為恭敬,事實上看待鄭適汝的眼神也是各異。

或者因她的美貌而心生羨慕嫉妒,或者是另一類型的貶低挑剔,或者是敬而遠之……

但是面對闌珊的時候,這些人卻不約而同的都好像收起了那些怪異的鋒芒。

容妃知道,這些人都喜歡面前這女孩子,且是沒有一點敵意的喜歡,想對她示好,且是沒有企圖的示好。

真是一件異事。

連皇後的眼神都變的不同。

此刻容妃看著闌珊的眸色,那是真正清澈的一雙眼睛。

清澈幹凈的讓人不忍毀壞。

忍不住再度從頭到腳地把眼前之人打量了一回。

容妃突然有些明白了,趙世禛為什麽主動跟自己開口要這個人。

瑞景宮裏有一種淡淡的檀香氣,是供在小佛像前的香爐中的煙。

容妃帶了闌珊到了偏殿,洗了手,又上了一炷香,才道:“你多半也聽說了,我先前是在冷宮,最近才蒙受皇恩……我在那裏念了多年的佛,舍不得,就拜請皇上,請了佛像在這宮內,日夜供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