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第3/6頁)

鄭適汝看著他認真的眼神,笑道:“好吧,來日方長,等著看就是了。”

趙世禛哼地笑道:“也不怕你看。”

眼見將到乾清宮門口了,鄭適汝又想起一件事來:“說起來,那個雪越公主是怎麽回事?”

趙世禛道:“你指的是什麽?”

鄭適汝道:“她往工部去的次數也太多了吧,聽說還總跟溫益卿親近似的。”

提到這個,趙世禛又笑了:“這個跟我無關,我也管不著。”

鄭適汝瞥著他:“那好吧,就說個你能管得著的,你那位側妃,也是時候該進門了吧。”

提到這個,趙世禛便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

本來孟吉是在小年前就該進東宮的,可是趙世禛借口趙元吉的死,主動請求皇帝推遲了婚期。

這畢竟是他們兄弟之間的手足情誼,皇帝也無可推脫,於是這件事情就耽擱了下來。

鄭適汝見趙世禛不語,便道:“怎麽了?就這麽不想讓孟姑娘進門?”

她也不是外人,加上旁邊無人,趙世禛才擰眉道:“除了姍兒是個例外,其他的女人我見了就煩。”

鄭適汝嗤地笑問:“是因為姍兒例外呢,還是因為有了她,就更加不把別人看在眼裏了?”

趙世禛認真思忖了會兒:“興許兩樣都有。”

鄭適汝道:“那麽幸而你得了姍兒,倘若你這輩子沒遇到她,又該怎麽樣呢?”

趙世禛才一動念就打了個寒顫,竟是連想想都覺著不可以,當下肅然道:“別胡說。”

正在這會兒,殿內傳來了端兒興奮的叫聲:“姨姨!寶言妹妹!”

原來小太監入內稟告,端兒聽見說寶言跟鄭適汝來了,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來。

其實端兒該稱呼鄭適汝“伯母”的,但是從他幼年的時候跟著闌珊,便指著鄭適汝叫“姨”,這會子高興,更加忘情了。

直到奔出來看見了趙世禛,端兒才又忙站住腳,規規矩矩地喚道:“爹爹。”

趙世禛把懷中的寶言放在地上,寶言乖巧地說道:“謝謝六叔叔抱我。”

“這孩子真乖,”趙世禛看著寶言,忍不住贊嘆,“不像是我們這個,一旦我看不見的地方他就反了天了。”

端兒人雖小,卻竟聽懂了趙世禛在抱怨自己,他半低著頭,兩只眼睛卻往上瞧,偷偷地打量父親的神色。

鄭適汝笑道:“女孩兒自然是乖覺的,我倒是很喜歡端兒。”說著俯身抱了端兒一把,端兒趁機摟著她的脖子叫道:“姨姨,端兒好想你呀。”

趙世禛聽了這句,嘴一撇。

端兒似乎很討女人喜歡,雖然年紀不大,嘴卻甜的很,把長輩們一個個哄的暈頭轉向,疼他入骨,趙世禛真怕這些人把這孩子慣壞了。

鄭適汝卻看見端兒嘴唇上的那點傷:“這是怎麽了?”

端兒懂事地說道:“是磕破了的,已經不疼了。”

此刻雨霽趕了出來,躬身笑道:“太子殿下,安王妃,小郡主都來了,快請裏頭說話,容貴妃娘娘先前也到了,正好熱鬧。”

且說楊時毅出宮之後,乘轎子往回而行。

他是給明令休衙在家的人,這還是他自打從政入工部直到現在的近三十年來,最為閑散的一段日子。

轎子微微搖晃,楊時毅的心思也隨著晃晃悠悠,年輕時候的種種場景,那些本以為遺忘了的也都隨之浮現而出。

之前皇帝在下棋的時候說起他第一次去黔南,他就已經嗅到異樣,何況皇帝又特意說了初見容妃的情形。

楊時毅從來沒有低估過皇帝,正如啟帝說跟他是“棋逢對手”一樣,對楊時毅而言又何嘗不是同樣。

皇帝是個城府極其深沉的人,猜疑心重,好大喜功,甚至反復無常,但皇帝有個最大的優點。

那就是不管如何,皇帝都會以國事為先。

在皇帝提起黔南之事的時候,楊時毅就知道,皇帝對他跟容妃之間的那點子過往,心如明鏡。

但是皇帝並沒有說破,反而點到為止的,恰到好處地提醒了他。

為什麽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提起此事呢?

也許是因為楊盤吧。

因為皇帝已經下定決心讓楊盤死,因為只有楊盤死了,才會安定人心,讓天下人知道,國法並無偏私,就算是首輔之子犯事,也一樣罪無可赦。

皇帝是為了國體,所以在這時候敲打楊時毅,就是讓楊時毅明白——皇帝雖然知道容妃跟他之間的那點不清不楚,卻仍是視若無睹,因為他楊時毅是當之無愧的首輔大人,是計成春加上晏成書一起,都比不過的國之重器。

所以就算是自己最心愛的容妃,皇帝也並不介意。

這手段,讓楊時毅想起了春秋時候的楚莊王絕纓的故事。

楚莊王是春秋五霸之一,有一次宴請群臣,讓自己的姬妾前去給大臣們奉酒,有一位臣子借著蠟燭熄滅的時候調戲美人,那美人就將大臣的帽纓拽下告訴了楚莊王這件事,沒想到楚莊王聞言,就命大臣們把帽纓都摘去,這才重新點燈。此後晉國跟楚國大戰,有一名臣子身先士卒大敗晉軍,楚莊王問他為何如此奮勇,臣子便說起莊王絕纓的事情,誓當以死報效楚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