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意(第4/5頁)

按理說這會兒梅若華可以說兩句場面話,讓江一民不那麽尷尬,可她只有淡淡地一句,“我沒有董事長那麽看得開,我笑不出來,所以就不寒暄了,你開始吧。”

江一民只覺得,自己明明已經做足了準備,可每次都能被梅若華氣死。

他看著她半天,才掏出了手中的稿子,咳嗽了一聲,慢慢念了起來。

“我和梅若華結婚十年,外人都看著壹遊戲越做越大,以為是我的功勞,其實沒有梅若華,我到不了今天。”

“十年間,我一共創業五次。第一次創業的啟動資金,是我和梅若華打工積攢的錢,還有她的嫁妝。以後每次創業,都有她想辦法借來的錢。”

“這十年裏,我起起落落,總有失敗,連父母家人都不支持我,讓我去找個正經工作,只有梅若華一直沒說過放棄,時時刻刻都在鼓勵我。”

“我提供了壹遊戲的思路和技術,梅若華則給壹遊戲添上了肌肉和血液。她給我找最便宜的辦公場地,她為了壓縮成本還當過廚師與司機,她招來了最便宜但卻最有本事的人才,她在我們屢屢失敗的時候,不停地鼓勵我們。”

他念著,梅若華也聽著,腦海裏卻總是想起了剛穿過來時,江一民說要給她個驚喜,將她帶到了郊區的那家會所。

那裏懸掛著他們十年的照片。

那是她第一次跟江一民翻臉,她打了他一巴掌,因為她覺得,一個女孩的十年,就交於了這樣的混蛋,太委屈了。

今天,她也是同樣的感覺,幾百字就這樣念過去了,那可是一個傻姑娘的十年啊。她不知道書裏的人是否真的存在的,可她願意相信,她聽得到。

你聽見了沒?傻姑娘,你做了那麽多,他卻連感激都吝嗇,這樣的人怎麽值得交付終身?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或者你找到了新的身體,別傻了。

仿佛是有了感應,一滴眼淚不受控制地,從她眼角滑落了。

而這個時候,江一民停了下來。

如果說前面,江一民還能讓自己流暢的念下來,可到了這裏,他幾乎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憤怒和屈辱。

在他看來,憑什麽啊,梅若華有什麽呀。

她不過花了十年的青春,收獲的可是一個市值過億的企業的三分之一的股份。

這樣的投資,誰不能做啊。

所以,他的口氣一點都不甘心,甚至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在裏面。當看到下一句的時候,他即便再說服自己,也讀不下去了。

他停了下來。

屈辱和憋悶讓他擡頭猛然看向了梅若華,那一霎那壓根不可能遮擋他目光裏的厭惡。

於是,梅若華流淚的模樣,撞進了他的眼睛裏,而他惡狠狠的模樣,也撞進了所有人的目光裏。

沒有照相,可每個人都印在心裏了。

一個是對十年付出的惋惜,一個是毫無愧疚的無情。

宋如松淡淡的嘆了口氣,即便如他,與江一民這麽多年情分,理智大過天的人,這一刻,也無法站在江一民這一頭。

你何至於如此無情?

江一民頓時覺得不好,連忙收斂了眼神,低頭將那句最屈辱的話,讀了出來,“梅若華對壹遊戲功不可沒。我不該因為別人的誹謗而無視她的付出,我錯了。”

可效果就真不怎麽樣了。

這封信雖然丟臉,但如果他坦蕩大方真有悔意,是可以收買一部分人心的,但他錯過了。

這些高管都是聰明人,他們信任一個人難,不信任一個人卻太容易。

梅若華都感慨,再好的編劇都沒有真實來的狗血,她穿來以後步步驚心,處處設計,但唯有這滴淚水,不是屬於她的,卻起到了最好的效果。

這也許,就是天意吧。

她輕輕抹掉了那滴眼淚,回應道,“那天的事兒我極為受傷,但作為壹遊戲的股東,讓它發展的越來越好,是我的義務,也是我的心願。我願意接受道歉,尖叫之夜我一定會出席的。”

這個表態卻比江一民的表現要好太多了,江一民看著梅若華,看著坐在她身旁的何進和何碧波,看著對她露出笑臉的高管們,第一次發現,這個企業並不在他的完全掌控中。

明明在一個月之前,她還是可有可無的人,是什麽時候開始,她獲得了這麽多的人心?

如果說他原先覺得這次道歉是讓他屈辱和難看,那麽現在他感覺到了驚恐!

他第一次有了,也許梅若華真的有跟他一爭的可能。

這讓他壓根坐不住了。

等到回到了辦公室,他一個人踱步了許久,這才撥通了胡天益的電話,“到我辦公室一趟。”

胡天益是他姐夫胡偉的親弟弟,是公司的活動總監。

等著胡天益到了,他就問了一句,“聽說顧廷謙要來?”

胡天益只能說,“送了票了,來不來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