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讓阿念在皇宮住下,是在為她的後位做準備?

“我會從洛陽清貴子弟中,為你挑選一個適合的夫婿。”褚太後的下一句話,讓褚謐君吃了一驚。

“你是我的外甥女,滿城的才俊可任你隨意取舍,要是拿不定主意,我效仿古人典故,為你辦一場雀屏選婿也是可以的。只有一點你得記著——不許靠近皇帝。”

此言一出,不僅是褚謐君,就連殿內服侍的婢女都愣了愣。

“我那位妹妹的心思,我一向清楚得很。掖庭誠然至今空虛,後印也始終無主——但我並沒有讓你做皇後的意思。”

褚太後吐字清晰而有力,她的音色很好,即便是到了五十歲,可嗓音還是那樣悅耳,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刺心。

“你或許聽了心裏會不好受。”她歉然一笑,“但姨母是為你好。我知道你不像你母親那樣拎不清,所以就將一切直接挑明了說,希望你不要怨恨姨母。”

“不敢。”阿念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不知外祖父近來是否安好?”

“他老人家一切都好,你既然都到了洛陽,記得常去看看他。”褚太後眼中總算有了幾分笑意,“只是他眼下政務繁忙,你若是想見他,得挑個好些的時候。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下去吧。”

說著,她安排了兩個宮女將阿念帶了下去。

其實褚謐君還很想再和褚太後聊聊的,她想要知道更多的有關褚家的事情。

好像知道褚謐君心裏想法似的,一向寡言的阿念竟然主動開口與侍女們說話,從她們的交談中,褚謐君得知原來十年過去,褚家竟然還是屹立不倒。新皇帝是由褚相一手擁立,那些個敢和褚家唱反調的世家、宗親們,到了十年後已經死了個幹幹凈凈。

什麽月滿則虧水滿則溢,水盛多了,換個新水缸就好了。

唯一的遺憾居然是她死了……

她到底是怎麽死的?想到這裏,褚謐君便不猶的心情沉重。

一定得弄明白是誰殺了她才行。

阿念腳步一頓。

接著阿念若無其事的朝身旁的宮女道:“可惜我表姊福薄,否則她才該是皇後的。我遠在瑯琊,她去時我竟不能見她最後一面。能問一問……她死時究竟是怎樣一個情形麽?”

兩名宮女面面相覷,其中一人說道:“平陰君故去的時候,我們……知道的不多。”

平陰君?看來是她的封爵。她不滿二十就已經有了爵位,這應是外祖父偏寵她的緣故。

“平陰君死在出嫁前幾日,是暴病而亡的。”另一名宮女壯著膽子答道。

“為何平陰君,葬在城南?”這句話,是褚謐君不知不覺中控制著阿念的軀殼問出來的。

阿念久居瑯琊,可能不知道褚家家墓在城東,但褚謐君卻清楚。她死後竟沒能和家人葬在一塊,是因為未嫁女早夭不祥,還是有別的緣故?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當時洛陽很亂,活人尚且顧不上,何況死人。”

褚謐君還想追問,但那兩名宮女卻不願再說下去了。

阿念進宮的次數不多,宮女便按照褚太後的意思,帶著她四處閑逛,熟悉長信宮一帶的景色。如褚太後所言,皇宮的確很空,因為沒有妃嬪沒有皇後的緣故,就連宮女宦官都少了許多。一路走來都看不到幾個人,直到穿過一片杏林,才在湖畔見到了不少人聚在那裏。

“是陛下。”宮女說道。

“陛下?”阿念顯然有些不信,但又不得不信。

湖畔坐著一個青年,怡然自得的舉竿垂釣,一大群的宦官衛兵侍奉在側。

“娘子還是不要見陛下為好。改日太後自會安排人帶娘子去太和殿正式拜見陛下。”宮女說著,就想要將阿念往另一條僻靜的小路上帶。

但皇帝那邊已經有人看到阿念了,一名宦官從石橋上急急趕來,攔在了阿念面前,“這位便是東安君之女?”他笑了笑,“陛下想見見。”

既是皇命,阿念也不敢推辭,只好依言跟在了宦官身後。附在阿念身上的褚謐君則極力想要看清楚湖畔青年的容顏。

距離不斷拉近,那人的側顏便也逐漸清晰。他的打扮委實不像是個皇帝,穿著一身絳色寬袍,不戴冠,不束發,看起像是哪個隱居山野的閑人。褚謐君那只來得及看見他筆直的鼻梁和弧線精巧的下頦,阿念便將頭低了下去,朝他稽首跪拜。

“用得著這樣怕我麽?”褚謐君聽見青年輕笑著開口。

他的嗓音低啞而柔和,倒是好聽。

“起來吧。”

阿念由宦官扶著站起,皇帝也轉過頭來看向她。褚謐君總算看清了他的臉。

居然真的是他。

曾經的清河王世子,常昀。

皇帝無子,褚謐君猜測過姨母是不是要將常昀收為嗣子,現在看來果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