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只貓,謐君是何時養著的?”褚皇後朝褚謐君招了招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從前我可不知道原來謐君還喜歡貓兒。”

“養著玩罷了。”褚謐君輕描淡寫。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到常昀身上。

眼睛和貓兒很像的常昀抱著黑貓走到了褚皇後,“皇後殿下瞧瞧。”

皇後將貓接了過去,保養得宜的手緩緩梳理過黑貓的皮毛,含笑道:“這貓是不錯,看著乖巧的很,但雲奴你可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將話岔開了,方才咱們說到哪來了?”

用的是很親昵的口吻。常昀也自然而然的坐到了皇後左手邊的位子——之前他就坐在這。而眼下,褚謐君是坐在皇後的右手邊。

往日裏褚謐君早就習慣了這靠近皇後的位子。但今日……

她看向了新陽公主。

新陽公主和褚謐君是一同走入殿內的,可皇後並沒有和她說話。眼下新陽也只是默默的坐到了一邊。

說起來,皇後好像對這個親生女兒一直不是很看重,難怪新陽疑心自己會被嫁到塞外去。

坐在一旁的太學博士申修敬捋了把白須,道:“皇後殿下,咱們說到了幾日前,那篇有關西赫蘭的策論。”

“雲奴的那篇策論,最後還是寫完了吧。”褚皇後揶揄的看了常昀一樣。

“也不敢不寫完哪。”常昀苦著臉,“申博士罰人罰得可重了。”

在場眾人聞言哄笑。

“這三個孩子的策論,博士以為,誰的較好?”褚皇後問。

申博士思索了會,答:“濟南王的策論,著眼於大局,氣勢恢宏;夷安侯的文章,鞭辟入裏,於細微處見學識。至於廣川侯……”

常昀撫摸著貓腦袋的手一頓。

“中規中矩。”申博士眼皮一擡,吐出了這四個毫不客氣的字眼。

申修敬是太學中德高望重的名儒,哪怕是皇帝在他面前他都不可能去阿諛迎合。所以之前誇常凇、常邵的話是真的在誇,貶常昀,也是真的在貶。

常昀縮回了手,有些訕訕。但更多的還是滿不在乎。

“西赫蘭遣使來我大宣的事,你們幾個應該都聽說了吧。”皇後的目光依次掃過這三個少年,語調輕快柔和,“申博士讓你們就赫蘭之事,作一篇策論,是為了讓你們提前了解到赫蘭的重要性。我現在就問問你們——”

濟南王和夷安侯都在一瞬間挺直了脊背,全神貫注。倒是皇後身邊的常昀仍一副懶散的模樣,又悄悄趁人不注意伸手去逗貓。

“不必這樣緊張。”褚皇後倒是先笑了,“我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你們,是如何看待西赫蘭的?”

皇後這隨口一問,實在是難答。

如何看待西赫蘭,這個寬泛的問題可以有千百種的回答。褚皇後這一問,考校的是他們的學識、眼光、政見和更多更復雜的東西。

這樣一來,濟南王二人都陷入了沉思中。唯有常昀還優哉遊哉的揪貓胡子玩,對上褚謐君的目光時,他笑了笑,這才也裝出了一副沉心思考的模樣。

首先開口的是夷安侯。

在東宮磨煉了這麽久後,他的性情比起從前要沉穩從容了許多。起身離席,朝皇後一拜後,他答道:“據邵所知,東西赫蘭本出同源,文帝年間,赫蘭南下,為我大宣所阻,元氣大傷,故一分為二。西赫蘭單於彌迦葉曾是我大宣質子,由我宣人護送回漠北,扶持為西赫蘭之主。故而十余年前,西赫蘭與我大宣之間,親如手足。後來惠帝馮翊公主嫁入西赫蘭,兩邦結為了秦晉之好,更是休戚與共。直到,十五年前,涼州之亂。”

“你對這些史實倒是頗有了解。”褚皇後頷首。

“十五年前涼州之亂,始於朝廷軍屯推行不利,使邊地生亂。武威、張掖兩郡胡人、亂民殺郡守,勾結胡人入內。之後那一場動亂雖平,但兩郡仍有一半土地在西赫蘭手中。邵以為,這次西赫蘭遣使入洛陽,是我大宣收復故土的一個極好時機。”

“所以你認為,這回咱們要是見到了西赫蘭的使臣,首要任務便是從他們那裏討回武威、張掖之地?”

夷安侯雖有些膽怯,但還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阿凇呢?”褚皇後看向濟南王常凇。

濟南王常凇老成持重,在聽到皇後的詢問後,沉思了好一會才答道:“西赫蘭遣使,應是為兩邦結盟之事。如夷安侯所言,涼州之亂後,西赫蘭與我大宣斷絕往來,然而東赫蘭近年日漸強盛,如同暴雨之前的陰雲一般,壓在北疆。觀我大宣而今之兵力,北部之布防,若不與西赫蘭結盟,恐之後數十年邊境不穩。”

“阿凇的意思,是與西赫蘭結盟,勢在必行,且需著眼於邊防之事?”褚皇後頷首,又看向了常昀。

常昀最後撓了一把貓耳朵,收回手,正色道:“兩位堂兄所言,都十分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