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2頁)

“他這人哪……”清河王嘆息,“不過他的確是這樣的性子,你也別笑話他。雲奴,他尚在繈褓時便成為了皇帝,他這一生,一直都是作為皇帝而活。”只希望有朝一日若是他死了,也能作為一個皇帝,高貴的死去。

與常昀告別之後,清河王並沒有馬上回去。他轉悠以一圈後,去了太學。

*

徐旻晟曾是太學生,後來他離開了太學,入仕為官,再後來丟官退隱。

現在他已是一介布衣,但仍是很喜歡回到太學中來。

這日他一如往常一般展開一卷古籍細細品讀,擡頭便看見有人朝自己走來。

“清河王?”徐旻晟放下書。

清河王的面容看起來頗為憔悴,望向徐旻晟的目光中,含著冷意。

“你既然出現這裏,說明你方才去看過了你兒子。”

清河王冷哼了一聲。

徐旻晟亦是冷笑,“看著自己的孩子仍然活著,難道不高興麽?”

“這樣的局面,是你所滿意的麽?”清河王忽然暴怒,一把揪住對方的衣襟。

徐旻晟漠然的注視著他,過於平靜的雙眸讓人想起了不會再流動的死水。

***

褚謐君跟隨著侍女的腳步往前,越往前走,眼前的道路邊越是昏暗,重重紗幔垂下,窗子關得嚴密。

汗水沁了出來,衣衫黏在身上讓人感到十分的不適。她在幾日前的動亂中,到底還是受了不少的傷,雖說傷得不重,不過是淤青、擦傷而已,但在這樣的環境下,她覺得渾身的傷處都在疼。

細細的嬰兒啼哭從最後一道簾帳後傳了出來。褚謐君不猶加快了步子。

在看到她時,懷抱著孩子的新陽像是被嚇了一跳,猛地低呼了一聲。

“表姊……”褚謐君低聲喚了她一句。

“你來了。”新陽擡頭看向她。

新陽沒有出事,她只是早產而非難產,在熬過了幾個時辰的痛苦後,她最終平安生下了一個男孩。

記得幾日前,新陽生產的時候,大家都還以為她會死呢。

也不知道為何送來的消息出了錯誤,新陽說,她對這一切都毫不知情,她身邊的侍女,和那幾個送信說新陽性命垂危的奴仆們都被皇後拿下審問,而後一個個處死。

“表姊還好麽?”褚謐君問。

她當然一點也不好,身邊所有的侍婢都被誅殺,自己的父親也被軟禁,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皇位,難怪她這樣惶惶不可終日,看到有人來探望自己,第一反應竟然是恐懼。

“陛下所做的那些事,我完全不知情。”她對褚謐君說:“我這樣說,你相信麽?”

“信的。”褚謐君伸手輕輕觸碰了下新陽懷中啼哭不止的小侄兒。

新陽流著一半的褚家血液,又嫁給了楊七郎,褚家要是倒了,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所以新陽不可能提前知道皇帝要利用她來謀殺褚相。

“母親為什麽不來看我?”她茫然的看著窗外,連自己的孩子正在大哭都渾然不覺。

褚謐君嘆了口氣,將孩子抱起遞給身邊的乳母,“皇後,大概在忙自己的事。”

“什麽事?”這些天新陽一直處於神情恍惚的狀態,聽到這句話後,下意識的問道。

褚謐君揮手示意乳母退下,回頭看了神情憔悴的新陽一眼,吐出兩個字,“殺人。”

動亂之後,必是一番更為血腥的清洗。

新陽猛地顫了顫眼睫,最後緩緩閉上了雙眸,“陛下……陛下如何了?”

“我不知道。”褚謐君說。這是實話,太和殿現在誰也不能進去,除了皇後與丞相。

“那……你還好麽,外祖父與母親還好麽?”

“都沒有事。”褚謐君握住她的手,“你安心休養吧。”

“假若陛下,我的父親真的被廢……”新陽聲音發顫。

褚謐君能夠明白新陽的恐懼和矛盾,她抱住自己的表姊,輕輕的拍了拍對方的脊背。想起的卻是那日站在皇帝面前的常昀。

皇家與外戚,相伴而生,卻又會走向對立。而在這樣的鬥爭中受苦的,不止是新陽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