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2/2頁)

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好笑,她又不是能通靈的巫覡,平白多思只是為自己添麻煩而已。

但到底還是不放心,於是又開始密切的注意洛陽城內各方的局勢。慶元五年那場宮變後,朝堂勢力被清洗了一番,大批帝黨被貶謫出京,其中既包括那個曾經率領一眾文臣彈劾褚相的晉伯寧。

樓家在此時選擇了蟄伏不動,高平侯背後是百年的深厚底蘊,褚相暫時奈何他不得,也就放過了他。褚相的眼線盯高平侯盯得尤為緊,卻也沒發現什麽令人不安的端倪。

再然後是皇宮那邊。

皇帝有褚皇後看著,想來鬧不出什麽亂子。褚謐君雖然與皇後之間發生了矛盾,但也不得不承認她這姨母盡管有時候偏執古怪,但人並不蠢,甚至精明到了可怕的程度。

從宮裏傳出來的消息是,皇帝一直都還算安分。最開始被軟禁在太和殿時,他的確激烈反抗過一陣,到後來還是逐漸認命。最近一段時間,皇帝被允許在朝會上露面,只不過對於萬事都沒有決斷之權而已。

然而有一件事需要留神,那便是慶元六年的春祭。

國之大事,唯戎與祀。春祭這樣的場合,總不能讓旁人代皇帝出席。

也就是說,在那一日皇帝會離開太和殿,走出被褚家控制住的皇宮。

***

折桂宮,秋涼殿。

夷安侯看著自己面前跪著的這些人,冷笑不語。裝瘋太久,他自己都開始有些神經質,望向這些人的目光陰郁深沉。

在皇帝被囚之時,高平侯選擇了沉默,甚至屈辱的舍下了大批門生故吏,只為保全己身。許多人都以為高平侯年紀大了,膽子相應的變小,開始惜命。只有少部分人才知道,高平侯的保全己身,是為了伺機與折桂宮內的夷安侯取得聯絡。

“樓貴人與高平侯的安排……您都記下了麽?”那些被高平侯費盡心機才送進折桂宮的細作不安的跪在地上,等待著這個少年發話。

“呵。”夷安侯嗤笑,“你們的安排,我還真不敢記下。”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之所以淪落到這般境地,全是因為樓家人害他。

天渠閣大火明明是高平侯的陰謀,可最後卻被栽贓到了他頭上,刺殺赫蘭王子陌敦的事也與他無關,可到最後樓氏一族得以安然無恙,他卻被栽贓嫁禍,失去了一切,不得不靠裝瘋才苟延殘喘至今。

可忽然有一天樓家派人來到他面前,說高平侯想要救他。這讓他如何能相信。

“君侯心中在想什麽,我等猜得到。”為首之人朝夷安侯一拜,“還請君侯相信一件事,我樓氏絕無謀害君侯之心。設計陷害君侯之人,並非我樓氏中人。”

“哦?”夷安侯並沒有過多的表示。

“何況現在,君侯也只能信我們。”那人擡眸,明明是跪在下方的人,可這一眼眼神有如俯視一般,“君侯何不賭一把,賭贏了江山萬裏皆為君侯所有,輸了,還有我樓氏數百人口為君侯陪葬。”

不,只怕他贏了,也只能是樓家的傀儡吧。夷安侯心想。

就如同現任皇帝之於褚家,他的價值對於樓家來說,恐怕也不過是個好看端莊的偶人而已。

籠在寬□□袍下的手悄然攥緊。這些人將他常氏中人當成什麽了?將皇族當成什麽了?這些——亂臣賊子!

憤怒如同火焰在他心中瘋狂竄高,可少年表面上卻還維持著不動聲色,好像被這些人說服了一般。

不過他們說的話也確實沒錯,到了這時,也只有這些人能夠幫他了。

靠著那個於姓女子送來的情報,他聽說了折桂宮外的不少事,比如說他叔父那場失敗可悲的反抗,比如說他的堂弟常昀又重新回到了東宮,比如說眼下褚家的勢力膨脹到了數十年來最可怕的地步。

只有樓家會幫他了。

他用力的閉上眼,再睜開眼時,眸中一派淡然,“我知道了,你們走吧。春祭日,我會按你們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