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第4/6頁)

**

北軍大營今夜頗不安寧。

約莫酉時,洛陽宮變的事情便傳到了這裏。

在洛陽城被封閉住的情況下,訊息不會傳得太快。但是符離侯派人來告訴了他們洛陽城裏發生的事,並且試圖接管北軍。

北軍將領有數名,對於擁護符離侯還是褚相的問題產生了不同的意見。以至於徹夜不眠。

方洺不見了。

很快有人發現射聲校尉帶著其親衛離開了大營。

“聽說想過的小女兒東安君剛好來到小平津關,方洺恐怕是去找東安君了……”

“是保護東安君還是捉拿東安君,誰能清楚呢?”

一群將領聚在大營中,焦躁的思考著。

他們中既然已經有人搶先行動,這就意味著他們也必需抓緊時間了。是倒戈還是護主,動作太慢都會惹來麻煩。

“我認為,我等還是站在符離侯這邊較好。”最為年輕的中壘校尉提議,“相國年過八旬,眼看就要不行了。而楊氏卻有子孫無數,皆可位列公卿。”

“先別急著討好你未來的主子。”胡騎校尉冷嘲:“什麽‘位列公卿’?楊氏子孫才能平庸,能否勝的了相國都未可知。”

“依我看,還是在洛水之畔按兵不動為妙。”

討論未有結果,最後他們也只能無奈散去。

然而北軍八校尉中最為年長的屯騎校尉卻在回大營的路上收到小卒的秘密通報,“東安君求見。”

**

“玉璽不曾找到。太後寶印也沒有找到。”宦官一臉憂慮的上前告訴新陽公主。

新陽憔悴的坐在長信宮正殿的楠木榻上,聞言憤憤的摔了手中的杯子。

“帶我去見太後!”

在新陽反應過來之前,常昀就已經逃了。她只抓住了太後褚亭,由此陷入了不利局勢。

她還是被那個女人算計了。她知道她恨她,知道她一定會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她身上,所以設下了這樣的計策。

新陽滿心以為自己可以一雪多年被輕視愚弄的恥辱,集中全部的注意力來攻打長信宮,好不容易拿下了這裏,將褚亭從高高在上的位子拽了下來,可是常昀居然逃了!

她還是輸給了那個女人。

新陽心中的憤怒,在見到褚亭的慘狀時好轉了稍許。

褚亭被她下令除去了釵環和華裳,關押進了馬棚之中。她還令人敲斷了褚亭的腿骨,防止她逃跑,堵住了她的嘴巴,不準她以言語惑人;她捉來了長信宮的侍女,命人當著褚亭的面折磨,目的便是逼迫褚亭說出玉璽和太後寶印在哪。

奈何褚亭不為所動。

新陽只好親自去審問褚亭。當然,她是公主,她當然不會親自去那肮臟之地,她走到了馬棚外的庭院,然後命人將褚亭架到了她跟前。

“母親,還不肯屈服麽?”

骨頭斷裂的疼痛足以摧垮一個人的理智,眼下褚亭的臉色煞白可怖。在被人架起又重重摔在地上,這對她來說更是一種酷刑。

但即便這樣,她也沒有痛呼或是哀求,只是沉默的趴伏在泥地裏。

“啞巴了?往日裏你教訓人的時候,不是很趾高氣揚的麽?”新陽不耐煩起來。距皇帝逃走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眼看就要天亮,她必須盡快想出對策。

褚亭不語,不動,有如一具死屍。

新陽怒極,從坐著的胡床上跳了起來,用力一腳踩在了褚亭的手指上,“你說話呀!說話!”她暴躁的用腳反復碾壓著,血在她的鞋底漫延開。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一旁的宦官不忍再看這樣的局面,連忙上前拉住新陽,“太後畢竟是公主之母,這樣、這樣是有違天道的。”

新陽甩開宦官,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宦官並不明白自己挨打的真正緣由,苦口婆心的繼續勸道:“太後還得面對臣民,洛陽的大局還需靠太後維持,公主……可別做得太難看了。”

新陽這才恢復了些許理智,深深的看了一眼褚亭之後,憤然拂袖而去。

待公主走遠後,留在這裏的侍女這才驚惶的將褚亭從地上扶起,坐好。

褚亭執掌掖庭多年,恩威並施,手腕高超,眼下她落難,暗中同情她的人其實不在少數。

“太後且忍耐一陣子吧……”有侍女安慰道。

“公主這是怎麽了,竟是如此不孝。”也有侍女紅著眼喃喃。

褚亭重重的喘息著,壓抑著渾身上下傳來的痛楚。她依舊什麽話也不說,沉默的聽著這些宮女們的勸慰或是憐憫。

她知道走到而今這一步,說什麽都沒有意義。

但即便是敗者,她也不想自己的姿態如此難堪。

“有帕子麽?”她問,嗓音沙啞。

一名宮女連忙從袖中掏出了一方絲帕,但是褚亭的手現在沒有辦法握住任何東西。宮女只好按照她的意思,為她擦去臉上的汙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