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說起這事兒的時候,馮大夫氣壞了,”她短促的笑了幾聲,燭光照耀下,眼底仿佛有兩團火苗在燃燒,“而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師父沒法兒教、學生沒法兒學,能力達不到,沒人敢做,所以就斷了傳承。”

人吃五谷雜糧,沒有不生病的,若是醫者技術進步,病人活命的機會自然就多了。

有人會傻到拒絕活命的機會嗎?

馮大夫和張仵作在大夫圈兒裏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由他們悄悄地去試探同行,而晏驕則負責官方這一塊。

她不求所有人都支持,可只要到時候反對的聲音微乎其微,就足夠了。

如今他們蟄伏,暗中積蓄力量,悄然消除阻礙,只待一個契機,一個成熟的,足夠一擊即中的機會。

而最好也最有力的機會,就是被害人家屬的請求!

人天生就會對弱者和受害者生出憐憫和同情,而這份只在特定情況下出現的情緒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強大,足可幹擾判斷,促使某些原本強硬的人不得不軟化……

飯桌上靜悄悄的,只隱約聽見窗外晚風吹過樹梢,枝葉刷拉拉響起的聲音,合著草叢裏的蟲鳴,此起彼伏,在眾人心中不輕不重的抓著,撓著。

良久,龐牧忽然重重的吐了口氣,從桌下緊緊抓住她的手,鄭重道:“你很了不起。”

這一抓就好像把晏驕抓回人間,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就大體這麽個意思,都是大家幫忙,至於最終成不成的,其實我心裏也沒譜。”

可若不試一下,總不甘心。

“他說的沒錯,”廖無言的眼睛極其緩慢的眨了下,“你確實很了不起,你家鄉的人,也是如此。”

自願捐贈遺體供人“千刀萬剮”,他做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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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來越熱,街上已經有愛美的年輕姑娘、小夥兒勇敢的換上輕薄精美的紗衫,姹紫嫣紅,分外艷麗,帶的人心情都好了。

這天小廚房炸了麻團,除了常見的豆沙、棗泥之外,還有一樣酸果餡兒。

這種暗紅色漿果只有小指肚大小,長得有點像草莓和紅莓的混合體,也沒個正經名字,百姓們都只是“酸果”“酸果”的叫著。

晏驕很喜歡,無奈多吃幾顆就會倒牙,便叫人加砂糖熬成果醬,或烤蛋撻,或炸麻團、做蛋卷都很受歡迎。

如今她帶點心去衙門已成慣例,而熱情高漲的小廚房也非常致力於每日投喂,像極了伺候帶零嘴兒上學的娃。

小金親自將每種餡兒都挑了兩個最好看的裝在黑漆嵌螺鈿的食盒裏,用繡著大漠雄鷹的大包袱紮了,給小六提著。

中間休息的時候,晏驕邊吃邊邀請邵離淵道:“等會兒晚飯去我們那裏吃涼面?前兒平安還想您了來著。”

天熱了就不想正經吃飯,這時候弄點面條往加了冰塊的涼水裏一鎮,然後燙點豆芽、切點胡瓜絲、搗點花生碎,撒一些手撕的雞絲或是臘肉絲,用蒜醋汁兒、辣椒油、麻汁一拌,香!

邵離淵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個紅果餡兒麻團,用香胰子洗凈手,“吃著碗裏瞧著鍋裏都沒你這麽著急。”

家中子孫都不太敢親近他,反倒是定國公府的小胖子,大約年歲太小不懂事的緣故,偶然見了便會吃吃的笑,還動不動就要抱。

還帶著奶香氣的娃娃,抱在懷裏軟乎乎胖嘟嘟的一團,一雙幹凈澄澈的大眼睛笑起來月牙似的……

晏驕的眼睛飛快的往他手邊的空盤子裏瞄了一眼,心道那您有本事別口是心非啊,每次不都吃的挺痛快的麽。

邵離淵的眼睫微微抖了下,明顯有些掙紮。

“大人!”一個衙役快步走進來,麻利的行了禮,“方才尹丘尹大人派人送來卷宗,原是下面康遠縣報上來的。”

邵離淵惜字如金,“呈上來。”

倒是晏驕很好地履行了助手的指責,問那衙役道:“尹大人也說要報上來?”

尹丘作為望燕台台首,雖然不專職破案,但多年下來經驗也算豐富,若連他都不接,要麽是驚天大案,要麽是少有的奇案,索性直接推給刑部幹凈。

“大人,左右這幾日我得空,不如把這案子交給我。”晏驕摩拳擦掌道。

邵離淵唔了聲,然而臉色卻在翻閱卷宗後變得古怪起來。

晏驕甚少從他臉色窺得類似表情,不由興趣大增,麻溜兒在下面撩袍子單膝跪地,“黃字甲號晏驕請案!”

邵離淵沉默許久,似乎斟酌言辭,“此案”

晏驕目光灼灼,斬釘截鐵道:“此案非我莫屬!”

刑部十四位捕頭其實並沒有特別明確的高低之分,一般來說,邵離淵都會根據案件所體現出來的某種特性進行歸類,指派給相對擅長的某位捕頭。

現在既然邵離淵久久不曾言語,必然是第二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