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頁)

圖磬微微頷首,“去年他曾去西山大營選苗子,期間親自下場試武藝,脫了外袍時露出來脖子上掛的一個玉觀音。”

說到這裏,他又蹙眉回憶了片刻才道:“只是我瞧他的模樣,卻似乎並不大想叫人知道,立刻就塞到裏衣裏去了。雖只匆匆一瞥,但那玉料純凈無暇,細膩無匹,端的是外頭少有的好料子,且也是被人時常把玩的模樣。”

晏驕又問:“你可知他出身和來歷?”

圖磬道:“不熟,也沒太過留意,不過聽說好像曾在涼州任不入流的小官,後來也不知怎麽就一躍數級,短短幾年之內就做到京城守備的位子上。”

和平年間武官升級實在太難了,何明如今也不過三十七歲,如此升遷速度著實令人詫異。雖然他上任後著實表現不俗,但不少人私下仍舊不服,難免議論。

“涼州?!”晏驕失聲道。

“嗯,”圖磬點頭,“有問題?”

“太有問題了。”晏驕大笑,“多謝多謝,你可真是幫了我們的大忙。”

天佑四年六月,蘇墨離京前往涼州,七月三名孩童誤食毒物身亡,經裴以昭實地走訪和後期調查,以及臨泉誤打誤撞遇到舊日恩人口述,確認當地官員曾組織過盛大的招待儀式,而那三名死者,正是在這期間意外死亡。

現在,終於有一名前涼州官員正式浮出水面。

“這位的夫人,”董夫人指著上面一個名字道,“十分信佛,如今都是吃素的,每逢初一十五必要去城外西華寺燒香拜佛。”

晏驕看她指的是一個叫魏瞑的禮部小官,下意識將這個名字念叨即便,皺眉,一臉嫌棄,“這麽個不吉利的名字,到底是怎麽混進禮部去的?”

瞑者,不看、老眼昏花,去禮部養老嗎?

三人都被她與眾不同的關注點逗笑了。

董夫人又道:“他本人大約也是信的吧,有一回你哥陪我去上香,恰巧看見他們在那裏捐香油錢,這魏大人還落了款呢。”

晏驕有點不明白,“落款不落款的,有什麽分別嗎?”

“西華寺的簽挺有名的,求者如雲。”白寧幫忙答疑解惑道,“那裏的和尚倒也不強要銀子,就是讓人隨意給,可話又說回來了,但凡誠心求簽的,誰好意思少給呢?後來就有了個規矩,凡捐贈兩百兩以上者,可留下姓名,由寺中僧人刻到佛前的功德碑上。”

她撇撇嘴,“其實這招兒可真損啊,尤其那些常在京城地界混的,誰肯丟了臉面?雖不強求,可大家給的反而更多了。”

“兩百兩?”晏驕總算明白問題所在。

大祿朝官員的俸祿跨越很大,京城又多開銷,像魏瞑這種無關緊要的禮部小官,每月俸祿其實攢不下多少。而且朝廷並不給解決住房問題,外地出身的魏瞑還要支付相當一筆房租,日子肯定寬裕不到哪裏去。

他妻子出身普通,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壓力就更大了。

然而就是這種很可能捉襟見肘的家庭,竟然舍得一口氣掏兩百兩以上的香油錢?

晏驕再要細問時,董夫人就笑而不語了。

晏驕微怔,繼而秒懂:

她嫂子那是京城土生土長的名媛,而魏瞑的夫人不過六品安人,兩人的日常生活根本不會有什麽交集,董夫人能知道這些已屬不易。

不過今天的收獲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晏驕匆忙道謝,見平安與熙兒玩的正開心,索性先把他留在此地,自己馬不停蹄的去了刑部。

誰知她剛在門口滾鞍落馬,龐牧就從裏面出來,兩人一對眼,瞬間明白對方都有收獲。

此時邵離淵還在跟裴以昭說話,見龐牧帶著晏驕去而復返,不由有些意外,“怎麽這會兒來了?”

晏驕行禮的功夫就把問到的結果說了。

邵離淵難得露了個笑模樣,“方才禦史台彈劾魏瞑、彭飛屍位素餐、寵妾滅妻,且對比俸祿開銷過大,王公公特意將折子放在上面,最遲明日一早,他們的安生日子就到頭了。”

另一名官員彭飛也是個小官,不過比魏瞑強點,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閑職。

結果是好的,不過……

饒是同一陣營,晏驕也不得不感慨這罪名實在過於迂回了些。

邵離淵看出她的想法,雲淡風輕道:“時間緊急,不得不便宜行事,先把人拘起來,也不必著急審。”

本朝很重秩序,官員寵妾滅妻絕對是人生汙點,再加上還有貪汙受賄的嫌疑,聖人不可能坐視不理。

他就是禦史台出身,對這一套把戲熟絡得很,那些晚輩和舊日同僚也樂得配合。

左右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果然無辜,再放回去就是了。

龐牧搓著手道:“心中有鬼必然心虛,到時候咱們只需適當放出點似是而非的風聲,外頭那些怕就要自亂陣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