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2頁)

到了二月,雪是一場比一場小,再往後,可能就只是雨了。這麽想著,竟也有點戀戀不舍。

無論如何,總該往尼姑庵去一趟的。

然而現實似乎相當熱衷於施展打擊。

因為除了一無所獲之外,晏驕簡直找不到更合適的形容。

與茂源州本身的經濟大衰退一起的,還有周邊幾座大大小小的寺院道觀的影響力,畢竟生活拮據之後,香客們出手必然比不得以前大方。

因為那座名叫紅霞庵的尼姑庵比較放得下身段,姻緣、前程、家宅和睦諸如此類什麽都能求,還貼心贈送粗糙的平安符,所以逢年過節還是會有許多百姓過去燒香拜佛,香火衰敗的並不是特別明顯。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說的就是紅霞庵。

那裏的圍墻整潔、地面平整,連墻角地縫都瞧不見青苔和灰塵,佛像殿宇也是時常修葺翻新的模樣……

可恰恰因為香火旺,每到年節去的人不計其數,那些出家人對周姍姍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面對這個結果,眾人不免有些沮喪,很有種一拳打空的挫敗感。

龐牧用力搓了搓臉,“不能繼續耽擱了,咱們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啟程。”

越陳舊的案子偵破起來越困難,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獲得有效線索和突破口,那麽還是先將有生力量轉移到最近發生的案子上比較好。

從茂源州到衛藍和任澤所在的培安縣也不過快馬兩三日的路程,眼見著又是一場大雪,最好盡快動身。

“公爺,那卑職?”姬一籌問道。

“你繼續調查,若有風吹草動,只管往培安縣傳信兒。”龐牧道,“對了,我記得茂源州轄下另一個座縣城也有一起失蹤案,你拿著我的手令一塊去查一查,看看線索方面有沒有重疊……”

一行人胡亂睡了一宿,次日一早便迎著灰蒙蒙的太陽繼續東進。

衛藍任職的培安縣雖不屬於茂源州,但歷史上也曾在一定程度上依托於燒炭行業所帶來的繁榮,如今茂源州敗落,可謂唇亡齒寒,本就不怎麽樣的培安縣越發蕭條。

不過在之前的書信往來中,衛藍曾經提到過,說上一代人暫且不提,現在的小年輕大約自知沒有其他出路,所以讀書的勁頭也比別處要大一點。

於是用晏驕的話總結下來,就是他和任澤想走“文化振興”的路子。

到達那日起了大霧,能見度不足三丈,呼吸間皆是水汽,睫毛上都能抖下水珠,涼的心顫。

眾人被迫放慢速度,由圖磬充分發揮人形雷達的作用在前探路,齊遠打先鋒,原本一個時辰的路程硬是磨成一個半,等能看清培安縣界碑時,午時都已過了。

一直到了這會兒,大霧才終於有了散去的跡象,一座灰突突的老城慢慢呈現在眾人眼前。

灰突突的城墻,灰突突的地面,灰突突的房屋……甚至就連街上行人的衣著,也沒有太多色彩。

小六齜了齜牙,“真是夠蕭條的。”

這座城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陳舊而憋悶,沒有一點兒鮮活氣兒,像極了已經黃土埋到脖子的遲暮老人,連掙紮都懶得掙紮一下了。

說得好聽點叫知足常樂,說的尖銳點,就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而偏偏就是這麽一座猶如枯木的舊城裏,兩個月內接連發生了兩起失蹤案,不亞於千斤冰坨墜入油鍋,一下子就炸了。

一隊外地裝扮的行人突然出現在大街上,想不惹眼都難,不少正吃午飯的百姓紛紛端著飯碗跑到路邊圍觀,那模樣跟看耍猴的也沒什麽分別。

饑寒交迫的眾人正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時,忽然聽到一句久違的話語:

“公爺,晏大人?”

這一聲簡直猶如天籟,眾人禁不住齊齊回頭,動情的喊道:“青空!”

與衛藍一同出現的還有任澤。

許久不見,兩人明顯消瘦許多,但眼睛反而越加明亮有神,顯然過得還算不錯。

“你們來得好快!”衛藍走上前來,又驚又喜道,“我跟子澈還以為至少得再過半月。”

常人趕路根本無法與驛站的晝夜不息相提並論,再晚來半個月也很正常。

任澤跟在衛藍後面過來,向大家一一行禮問好。

晏驕覺得他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

曾經的任澤猶如寒冬裏的一棵枯樹,尖銳又鋒利,堅強又脆弱,一往無前往往與同歸於盡相伴相生。

可現在的任澤,棱角明顯溫柔很多。

晏驕由衷的替他感到歡喜,當即翻身下馬,笑著往他和衛藍肩頭輕輕打了一拳,“兩位大人,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