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兄妹

在這種時代,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繼國緣一仿佛就是人外之子,比起繼國巖勝循規蹈矩的身為武士的前二十年,他曾經的經歷一片空白(會長還沒畫),所以他此刻的表現,就像是沒有人告訴他這些事,全都需要他自己睜大眼睛去看。

舞台劇就是需要一個情緒肢體的強烈表現,《鬼滅之刃》不像那些有名的歌劇話劇,就算未曾看過也多少知道一些情節或人物。

《鬼滅之刃》的故事、背景、人物,對於此刻前來開放日的絕大部分並非本校的外人來說,都是一個嶄新的世界觀。

所以為了不讓觀者一臉懵看不懂,社長就必須要把鬼滅的設定揉碎了、捏成粉,交織在每一個劇情和對話裏面。

然而,前一秒還帶著幸福笑臉的狛治,卻在下一刻失去一切絕望的情感,讓眾人突然反應過來——屬於這個時代的黑暗。

在這個時代,不僅僅有著吃人的惡鬼,還有披著良善皮囊、卻比鬼物還要可怕的、讓人防不勝防的人類。

“……緣一,你別忘了。”繼國巖勝不知抱著何種心態,對自己的弟弟說道,“鬼,本就是墮落的人類。”

舞台場景的燈光突然消失,只留了下了一盞從上而下的燈光打在繼國巖勝一人身上。

繼國巖勝的目光卻不像往常的演員放在觀眾的位置,而是微微側頭,看著停滯在原地存在於燈光之外的繼國緣一。那赤紅的外袍,哪怕在這黑暗之中,仿佛也帶著灼熱的溫度和色彩。

“雙子的降生,在這個時代,及有可能會引起繼承權的鬥爭,所以會被當做不詳的征兆。”

繼國緣一的情緒寡淡,而另一個主人公——繼國巖勝,他的情緒也極少外露。這對兄弟除了剛開始見面的時候,隨後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這種人設幾乎就是舞台劇的大忌,很難以演繹出他們內心的想法,讓觀眾理解那種情感,感到無聊。

但是不知為何,這對兄弟的表演,依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緣一更是生來額上就有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斑紋,以至於……說要殺了他。”

“可是,緣一活下來了。”

“雖然我們住的房間、穿的衣服、受的教育、甚至吃的東西都天差地別,但是緣一還是活了下來。”

“站在寬闊的房間裏,穿著柔軟精致的服飾,接受著武士的教導,這樣的我——對著住在三疊小屋、穿著粗糙麻衣,甚至連話都不會說的緣一,產生了卑劣的竊喜。”

“交織在內心的愧疚和這種卑怯的情感,讓我瞞著所有人,偷偷前去三疊屋找他。”

“緣一從小就沒有笑過,直到七歲時,我都未曾聽到過他開口說話。以至於所有人都認為他無法聽見。”

“連我,也是這麽想的。”

“可是事實卻並非我所想,正是那年,我所認知的一切都改變了。”

“我瞞著所有人前去找緣一,這件事甚至連母親都不知道……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在那間小小的三疊屋聽到這樣的對話。”

“「緣一,你要記住。無論如何,你都不能開口說話。」”

“「既然曾經都未曾開口,那麽現在也不要暴露你會說話的事情。」”

“「母親只希望你平安長大……所以,離開這裏吧。」”

“母親這麽對著緣一說著,但是我卻有一種感覺,緣一隔著一道門,在看著我的方向。”

“我聽到緣一的聲音,他說,「好的,母親。」”

“緣一離開了。再次相見時,曾經三疊屋的孩子,變得就像獨一無二的太陽一般耀眼。他的劍術趨於化境,連人外之物都可輕易斬殺。”

“在緣一教會我呼吸法的時候,我才意識到,當年並非我的錯覺。緣一他的確「看」見了我,因為世界上所有的生物在緣一看來都是透明的。”

“——我想要達到的境界,是我曾經可憐的孩子一出生便擁有的。”

“像他這種顛覆世間常理存在的強大……”

繼國巖勝的話音截止在這裏,離開了舞台,而燈光也再次亮了起來。之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黑暗舞台上唯一的光芒吸引,所以回過神,後面的背景也已經不同了。

比起剛才寬闊的道場,此刻的背景給人一種糜麗的感覺,是用最明艷的色彩大筆墨的染上去的。舞台的中央,坐著一個精致美麗到宛如人偶一般的女子,她身上的每一個細節,仿佛都是神明精心雕刻出來的。

銀白色的長發全數被盤起,美麗的花魁擡起頭,對著舞台下方的觀眾們露出了一個炫目的淺笑。那塗著如同血液一般的唇瓣微張,直到她開口的那一刻,宛若時間才開始流動。

這時候,觀者才注意到她身邊還有另外的人類存在,她對著身邊的男人開口說道,“武士大人,感謝您的饋贈,但梅姬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花魁,自是擔當不起您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