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九劫(15)(第2/2頁)

“你幹什麽!”寧徽妍大叫了一聲,拼命掙紮,“你放開我!蕭庭燎!你放開我!”

她那一雙眸裏滿是水霧,淚水決堤,止不住地往眼眶外冒。

蕭庭燎自然是怒不可遏,可卻看到她哭的一瞬間,他愕然,竟是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

驀然間,他隱隱有了一種說不出的苦澀。

他只覺自己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他只覺,哪怕她恨他、怨他、絕不會愛他,他都想守在她的身邊,一直護著她、寵著她、任她胡作非為……

他只想看她的笑臉。

哪怕那笑,不是對著他的;哪怕她的幸福,不是他給的。

只要她好好的,他便覺足矣。

蕭庭燎臉色一黯,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寧徽妍驚呼了一聲,哭著掙紮道:“蕭庭燎!你放開我!”

他置之不理,強硬地將她抱回了裏間,放到了床榻上。先前替她擦洗時,他便知自己不慎傷了她,遂著人取了上好的膏藥來,替她抹了一次。

眼下她雖看上去生龍活虎的,可他卻知她是凡身,絕無有靈氣自愈的道理。昨夜他那般折騰她,她現在怎麽可能好受得了?

他將她按在床上,取了擱在床頭的藥瓶,與她道:“陛下受傷了,臣給陛下上藥。”

寧徽妍一愣,便覺寢衣一敞。她登時又羞又驚,擡腿便踹他,結果反倒被他捉住了腳踝。

她急了,氣道:“你放肆!朕好好的,不用你上藥!——嘶……唔嗯,你……”

怒罵的聲音一滯,化作一聲嬌軟的嚶嚀,寧徽妍臉上更熱,死死地咬緊了嘴唇,生怕自己再發出什麽丟臉的聲音來。

昨夜纏綿的感觸一一在體內復蘇,她陣陣顫抖,渾身癱軟無力,卻又滾燙不已。

迷蒙中,她望著眼前的男子,五味雜陳,說不出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誠然,她是氣的、是怒的、是妒的。

天知道,當她在聽到他在半睡半醒間,無比自然地喚出那個名字時,她的臉上到底是怎樣的一種表情!

她那時整個人都震住了,腦子裏閃過無數個為他開脫的念頭,卻又悉數被自己反駁。

他生性好潔,自然是從未養過什麽阿貓阿狗;何況他在喚過那名字後,更是用了極大的力氣將她攬緊了懷裏。那禁錮的力道,那顫抖的小臂,似是怕極了懷裏的人會從他的眼前消失。

她被他緊擁的那一刹,只覺喉中又苦又澀,眼裏又酸又脹,心裏全是怒火,燒得她遍體鱗傷。

她雖說想過他心裏有人了,可卻沒有想到,在事情被證實的這一刹那,她會這麽的傷心。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那一瞬間想著,將那叫做什麽“小懷”還是“曉淮”的女子給找出來,狠狠地折磨。就算那人已經死了,她也要掘地三尺,將那人挫骨揚灰……她被自己惡毒的想法給驚了一跳,可細細想去,卻好像再也沒有什麽方法,能紓緩她的情緒半分。

她想了很久,想著自己到底該如何面對他。

他的心早已給了旁人,縱是她再不樂意,這卻是既定的事實,饒是她再難過、再痛苦也無濟於事。但只有一點,她再清楚不過——

這個男人是她的……

他一定要是她的!

哪怕他心裏念著旁人,她也一定要他待在她的身邊,做她的人!

倘若還是從前,她就能裝成無知孩童的模樣,毫無條件地信他、依賴他,將他困在朝堂裏,為他排除掉一切敵手,讓他做這大鄴裏權勢最大的人。可眼下她卻與他行了事,她自然無法再與他那般親昵,除了強作冷靜地讓他忘記,她混沌的腦子一時間再也想不出別的辦法。

因為,她現在還不夠強大,還沒有能力綁住他。

如果他離開了,她一定會哭的。

然而,她卻是萬萬沒有想到,蕭哥哥竟然會拉住她,更對她做……做這樣的事情……

上完了藥,她癱在床上,面滿紅暈,氣喘籲籲。

只見他起身去絞了濕帕,仔細擦凈了長指上乳白色的藥膏與水漬,又洗了洗帕子,過來替她擦拭,動作輕柔至極。

片刻,他擱了帕子,取過錦衾蓋在她的身上,伸手去抹她眼角的淚水。她只覺一陣恍惚,在光影模糊的屋室裏,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聽他道:“陛下今日身體不適,休朝吧。”說完,他似是又注視了她片刻,起身道,“臣告退。”

說罷,他擡步離開。她哽了一下,沒有留他。

明明是她強迫了他,明明他的心裏早就有了旁人。

可他為什麽還要對她那麽好?

好得讓她誤會,好得讓她沉淪,好得讓她……再也沒有辦法放開他。

寧徽妍蜷起了身子,縮成一團,悄聲哽咽。

她好喜歡蕭哥哥。

……好喜歡他。

好喜歡、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