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面對快速飛過來的子彈，心中連0.1s的思考都沒有，阿柚使勁拉過了江戶川亂步，與他對調了位置，用精神力幹擾了子彈的方向。

隨後，那枚子彈驟然射進了阿柚的胸口。

胸口驟然一痛，阿柚默默的感受了一下。嗯，是心臟，很好！

明明是如此緊張的時刻，然而阿柚的思維卻冷靜的不可思議，她的精神力迅速的感應著殺手的位置，瞬間用幻術把開槍的人昏迷掉。

做完這一切之後，如同是完成了什麽最後的大事，阿柚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剩下的以亂步的小腦瓜應該可以輕松找到兇手，這一次雖然有些意外，但是這意外來的還真是讓人感到驚喜。

事情只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明明對於江戶川亂步來說是足以一瞬間分析出的東西，然而他的思維卻仿佛是被什麽暫停了一樣，只能愣愣的看著鮮紅的色澤就這麽流淌，如同是一個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麽的懵懂孩子。

塵封的禁錮被打開，過往的記憶浮現在眼前，那一幕幕景象連接著深刻的情感，眼前的身影與記憶裏的樣子逐漸重合。

在他孤身一人無依無靠的時候接納了他，在他放縱任性異想天開的時候包容著他，會說‘亂步你最棒了’的，會說陪著自己長大……

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他會一點也不記得呢？

明明這就是他最重要，最重要的小店主啊！

有透明水滴從江戶川亂步的眼眶滑落，如同是那裏面的空間過於狹窄，它們爭先恐後的向外湧出，順著臉頰，滑落到地上。

“騙子——”

明明他還沒有長大……

江戶川亂步已經顧不得眼淚模糊的臉，他慌張的扶著已經支撐不住倒在地上的阿柚，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周圍嘈雜的聲音已經完全無法讓他去在意，腦海裏的知識似乎也做不出什麽用處，他顫抖著，用手捂住了阿柚流淌著鮮血的胸口。

獨特的位置讓他清楚的知道。

——來不及了。

“小店主……”

他說出了代表著記憶完整的稱呼。

“不要死……”

他知道，她可以治愈自己。

“求求你……”

他祈求著，希望倒在地上的女孩可以回心轉意。

但是對於她所選擇的結果，他應該比誰都要清楚不是麽？

“你想起來了？”

擁有幻術，使得她依舊可以‘輕松’的發出聲音，感受著生命在體內飛速的消逝，她的心卻輕松的如同她即將面對的是一場普通的安眠。

“為什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想起來呢？”

阿柚擡起右手，費力的擦了擦江戶川亂步臉上的淚水，然而卻好似不會幹涸的泉眼一樣，剛抹掉一些，又會流出更多。

她停留在他臉頰上的手被對方的手包裹住。

“如果你沒有記起我，那麽此刻就不會傷心了。”

她語氣平靜的說著這樣讓人覺得殘酷的話語，然而臉上的表情卻溫柔的不可思議。

“不是的！”

江戶川亂步大聲的反駁著。

“不管是失去多少次記憶，我對小店主的感情是不會消失的，只要見到小店主，我的心就一定會催促著我，我就想是當初一樣。”

就像是最初的最初，獨自一個人在那樣可怕的城市裏的他不顧一切的黏上了當時只是一家甜品店主人的她。於是，惶恐不安的他有了歸處，江戶川亂步的世界又開始有了炫目色彩。

“你說過的……”

他碧色的眼眸仍有淚水滑落。

“你說過要陪我長大的。”

盡管被淚水模糊了視線，他卻一刻也不敢眨眼。

“我還沒有長大……”

他生怕只是一個眨眼，面前的女孩就消失不見。

“我最近才學會坐火車，花了我好幾個月，而且至今還不會做家務，吃飯也會挑食，早上穿衣服都會扣錯扣子，住了這麽多年的橫濱依舊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抓著阿柚的手愈發的收緊。

“我好像沒有辦法長大了……”

所以你可以回來麽？就像是一開始一樣。

江戶川亂步一直以來都固執的守著一個承諾，明明知道並不是那樣，但是他仍舊無法放棄。

是不是只要他永遠都長不大，小店主就一直不會消失呢？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江戶川亂步一直放任著自己，直到終結的來臨。

那時，他才驟然想起，當初的承諾是‘陪你到成年’。

他的身體已經成年了，所以他們之間的約定也結束了。

可是難道是不應該等他‘長大’麽？他明明依舊無法一個人生活在這個社會中。

江戶川亂步沒有人照顧是不行的。

他的聲音裏帶上了哀求。

“所以不要死好不好……”

阿柚：“……”

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這要叫她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