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盡管在阿柚的意識裏好像呆了很長時間，但是外界現實的時間其實並沒有過去多久，很快，被六道骸扔出去的眾人就清醒了過來。

除了櫛名安娜是被與謝野晶子接住的，其他人從冷冰冰的地面上重新站起身，看向在夏目漱石懷裏閉著眼睛的阿柚陷入深思。

他們在那個六道骸詢問白發少年的時候被對方給扔出意識，對方顯然不想讓他們再探知下去。

“你們看到了什麽？”

眼看著剛出來，投身到十束多多良懷裏的安娜小蘿莉就默默的掉著眼淚，與謝野晶子的臉色瞬間沉重下來。

雖然僅僅是短短的相處，但是她卻是能感受到，櫛名安娜這個孩子是一個堅強的性子。

能讓她這樣悲傷的……

“你們……”

與謝野晶子看著幾人只見沉悶的氣氛，感覺有些不好。

別不是失敗了吧！！！

“沒事。”

回答她的是江戶川亂步，他的臉上難得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仔細看卻有著一絲絲的茫然。

“如果按照某個結果來說是成功了。”

他這麽說著，明明是一個成功的消息，然而他總是閃閃發亮的碧色眼眸此刻卻暗淡了下來，他低著頭，細碎的黑發遮擋住了他眼中的情緒。

“可是……”

他的聲音卻仿佛忍耐著什麽難以忍受的情緒一樣，嘶啞了起來。

“可是……”

難得的，他一向都隨心所欲的言語此刻卻仿佛失去了力量一樣，他們堆積在一處，擁擠著阻擋住了他的聲音。

江戶川亂步想的更多的，其實是阿柚那些多如繁星的記憶。

正因為他是江戶川亂步，所以他可以在其中感受到更多的東西。

那裏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詮釋著時間對一個人的摧殘，是如何把人推向絕望的深淵。

他甚至能從那或平淡或艱辛或瑰麗的場景裏推測出整個故事，這故事是如何增添她的負擔，又是如何一點一滴的，壓迫著一個人的精神。

他知道那個系統到底使用什麽讓她走過了那麽多世界。

如何一開始多是平淡的日常的話，那麽後來便逐漸深刻，用羈絆、用不忍、用責任、用一切的可能讓她無法放下。

因為人類始終是會被情感所牽絆的存在。

他該慶幸的。

江戶川亂步所遇見的，是那個可以對陌生人伸出援手，毫不吝嗇自己的溫柔，一直包容著他的存在。

然而……

為什麽會這麽讓人難受呢？

在那意識裏還能夠強行冷靜下來進行各種思考，然而一旦離開，心臟處就不斷蔓延出奇怪的感覺，如同是被麻痹了一樣，然而心跳的聲音卻未曾停歇。

仿佛有無形的手包裹住了它，甚至在逐漸縮緊。不疼，卻憑空的讓人覺得呼吸都更加的困難。

江戶川亂步得手不由自主的揪住了自己心臟處的衣服，他只覺得那難受的感覺開始從心臟向上蔓延，僅僅是一秒鐘的時間，就來到了他的臉上。

仿佛臉上的肌肉都變得僵硬，於是牙關不由自主的咬緊，有酸酸澀澀的感覺從鼻尖升騰，而眼眶又像是和它約定好了一樣，迅速的用什麽模糊住了他的視線。

“……亂步？”

耳邊傳來了與謝野晶子擔憂的聲音，江戶川亂步卻只能咬著唇，努力的阻止他不聽話的眼眶。

“我沒事……”

他已經長大了，才不會像是以前一樣哭了。

他可是……可是還要照顧小店主的，就算……就算她其實並不需要，但是他……

但是他……

他果然還是……

與之相比，在不遠處的中原中也就直接多了，他腳下平整的地面如今已經因為他的力量出現了一個大坑。

如同大海一樣的藍色眼眸裏刮起了滔天的巨浪。

“可惡！”

他的聲音快速而又低沉，雙拳緊緊的攥著，身上有紅光閃爍。

“那個家夥！那個家夥！！！”

對於中原中也來說，盡管那些記憶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絕望，但是他一向能分得清輕重。

對於他們來說，這次的行動是‘救出阿柚’，櫛名安娜早在行動的時候就說明了事情的始末。

如果封印沒有被破壞，那麽阻止阿柚選擇破壞封印，如果她沒有選擇想起那些，那麽就帶她出來。

其中，最重要的是她沒有想起那些。

他不想要看到她如同是那些記憶裏，掙紮卻又絕望，悲哀的讓人甚至無法說出什麽。

現在要好多了。

中原中也默默的對自己說著。

盡管她同樣一直在尋求著死亡，但是現在的她是笑著的。

她還可以微笑，還能夠如同一個普通人一樣喜怒哀樂。

這也就夠了。

他想……他很難再說出拒絕的話了。

在目睹了那一切的一切發生的時候，誰又能對著她說出拒絕的話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