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憶往昔雄姿...)

蘇嫣初一個小小的庶女,為何能搭上賢王?這都要從三年前說起。

三年前,賢王還不是賢王,只是一個宮女所出,不受寵的三皇子。陸棠樺也不是皇帝,只是一個外傳瘋病纏身,心性狠戾的太子。先帝也還沒去世,只是深受家族遺傳瘋病困擾,纏綿病榻已久。

蘇嫣初與陸從嘉的相遇來自一場意外。

瘋病發作的陸從嘉從宮內慌張逃出,身上受了傷的他因為失血過多,所以倒在了一條深巷內。

正是嚴寒冬日,蘇嫣初與丫鬟去鋪子裏取新制好的鬥篷,因著怕過會子下雪,路不好走,所以挑了一條小路。青綢小馬車一拐進巷子,就被男人給劫持了。

男人赤紅著一雙眼,打暈了馬車夫,然後猛地跳上車。

蘇嫣初和丫鬟哆嗦著抱在一起,看到被男人死狗一般拎進來的馬車夫,皆抖得不能自抑。

男人身上穿著黑衣,血漬並不明顯。只有那把拎在手裏的劍,正滴滴答答往下淌著血。

“借一下你們的馬車。”陸從嘉彎腰,提劍靠近蘇嫣初,外頭的馬匹突然一驚,馬車廂一晃,女子頭上的帷帽被驚慌失措的丫鬟無意中扯落,露出了那張楚楚可憐的面容。

雙眸擒淚,面色慘白,瑟瑟發抖如春日裏掐出尖的嫩牙。

可吸引陸從嘉的不是蘇嫣初的臉,而是她身上的味道。

帷帽落到陸從嘉腳邊,男人嗅到一股甜香,沁入五臟六腑,幾乎令他神醉,連心中的暴虐之氣都收斂不少。

陸從嘉面露疑惑,一腳踢開那丫鬟,扯住蘇嫣初,把臉埋入她脖頸間輕嗅。

腥熱的血沾到蘇嫣初臉上,小娘子顫抖著,渾身僵硬,不敢作聲,甚至因為太過害怕,所以暈了過去。

再醒來,便是在蘇府,而這個黑衣男人竟代替了那馬車夫的身份,成了蘇府的仆人。他每日夜間都會來尋蘇嫣初,抱著她睡。

蘇嫣初因為害怕壞了自己的名節,所以不敢聲張。後來,陸從嘉養好了傷,才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了蘇嫣初。

三皇子,天潢貴胄,與她這種庶女猶如隔了銀河一般。雖然他現在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但身份在,又能差到哪裏去?

蘇嫣初震驚之余,更加不敢放肆。

一年後,先帝去,三皇子變成了賢王,太子變成了皇帝。

得了賢王封號的陸從嘉迅速擴展勢力,像一頭剛剛成長,磨礪爪牙的兇獸,竭力在這京師的龍潭虎穴內肆意成長廝殺。

有了這股血性,再加上暴君不得民心一事,朝中大臣紛紛朝他靠攏。至此,陸從嘉終於在朝廷之上抗爭出自己的一席之地。

得了權勢,男人的性格越發狠絕。面對陸從嘉的強勢,蘇嫣初也只能忍氣吞聲,以保家宅平安。

而陸從嘉似乎很是喜歡她,隨著他自己權勢越盛,蘇嫣初也開始在京師內順風順水起來。

一個庶女,驟然高貴,從一個受盡白眼的低賤之人,變成了被三皇子看在心尖上的人。從前那些看她不順眼的人反過來巴結她,從前她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的東西流水似的往她的屋子裏送。

蘇嫣初知道,她現在所獲得的一切,都是因為陸從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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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嫣初是陸從嘉的藥,在他發瘋病的時候,只有抱著她才能冷靜下來。

陸從嘉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可事實就是如此。不管看多少太醫,吃多少苦藥都治不好的瘋病,只要抱一抱蘇嫣初就能好。

陸從嘉認為,蘇嫣初是上天賜給他的機會,是上天送給他的寶貝。至此,他對蘇嫣初就跟對別人不一樣了。蘇嫣初要什麽,他給什麽。蘇嫣初說什麽,他做什麽。

這一年多來,蘇嫣初真正就是被陸從嘉捧在了心尖上。

可其實,蘇嫣初還是怕他的。

尤其是陸從嘉發瘋病的時候,蘇嫣初都怕得哆嗦。可是她不能躲,也躲不掉。因為不管她躲到哪裏,陸從嘉都能找到她,就比如現在。

滿院子不知道哪裏來的血,陸從嘉坐在石階上,手邊是淌著血的劍,身上是血衣,他朝她招手,喚她,“初初。”

蘇嫣初渾身一僵,想邁步,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

身邊的常樂突然推了她一把,蘇嫣初踉蹌著進了院子,身後的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初初,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陸從嘉不知何時來到蘇嫣初身邊,他沾著血的手滑過她的臉,濕漉漉的黏膩,沾著濃郁的血腥氣,像一頭嗜血的獸,尤其是那雙陰鷙的眸子。

漩渦般黑沉,倒映著蘇嫣初蒼白的臉。

誰能想象到,這就是外頭盛傳溫和有禮,如玉公子的賢王,其實卻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你挑的那支簪子,她不喜歡。”陸從嘉把臉埋在蘇嫣初的頸窩處,吐出的第一句話卻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