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晉王府的書房獨具一格的沉穩大氣,倒是與晉王的身份相符。

不過,郁棠一看到趙澈那張如白玉雕琢而出的俊臉,就實在難以將他與坊間傳言的晉王聯系在一塊。

更重要的是,這人不久之後會成為權勢滔天的攝政王,在那之後的幾年,便是他逐漸掌控大梁皇權的時候,最終造反稱帝。

郁棠端坐在案桌前,一想到以後的光景,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棠姑娘很冷?”趙澈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

郁棠一驚,手中的銀狼毫筆頓住,一轉頭就看見了趙澈的那張俊美之中,摻雜了一絲冷硬與妖冶的臉。

他離得太近。

近到能讓郁棠看清他眸中錯愕的自己,“王爺放心,小女子定當會將經書抄好。”

趙澈站直了身子,他能看得出來,這小女子雖是內心慌亂,但表現的極為沉穩,倒是比同齡的女子端莊大氣的多。

郁將軍府果然養了一個好女兒。

從他的角度能看見郁棠纖細的腰身,太過細柔,似乎他一掌就能掰斷。還有她脖頸處淡淡的小絨毛,十分可愛。白天所看見的,倒是比晚上更加清媚。

趙澈移開視線,淡淡道:“嗯,這本經書是本王托高人從西域得來,世間僅此一本,故此,棠姑娘只能在本王府上抄寫完才能走。”

言下之意,經書太寶貴,她不能帶回去抄。

郁棠雖然和離之心已決,但她眼下到底還是他人婦的身份,在晉王府待久了,自是對名聲不好。

然,她虧欠了晉王一命,她也拿不出什麽值錢的東西抵債,既然晉王看上了她的字,她便抄寫便是。

“是,王爺,小女子知道了。”

郁棠應了一聲,趙澈的行徑雖然讓她看不透,但他並未做出僭越之事,那幾日抱她並未摻雜任何不軌之心,郁棠直至此刻還在猜測,他這般做是為了惡心陸一鳴。

長案上擺著一只累絲鑲紅石熏爐,裏面正燃著絲絲檀香,但這味檀香之中還另有淡淡的薄荷氣息,雖說不難聞,但在這樣的寒冬臘月裏,讓人聞之,委實有些涼意。

郁棠手腕凍僵,謄抄了片刻開始緩和。

趙澈一直不曾離開書房,郁棠抄經書時,這人便坐在八仙椅上看地理志。

其實,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近。

僅此隔著一張案桌。

郁棠不明白,趙澈怎麽靠的這麽近。

走到今天這一步,郁棠深知自己沒有矯情的資格,她並不什麽真正的大家閨秀,不久之後也非達官貴人之妻。她本就出身低微,當過小乞兒,還談什麽顏面尊嚴。

於是,郁棠很快就集中精力抄寫經書。

她從八歲才開始認字,當初為了練出一手精湛的梅花小楷,的確是下了不少功夫,謄抄了無數股本經書。

起初是為了不讓郁長東失望,讓自己能配得上郁家千金的頭銜,後來更是為了能配得上陸一鳴,她將一切心力都用在了諸如此類的事上面。

似乎上輩子沒有一天為自己活過。

正抄的認真,肩頭突然傳來重感,郁棠嚇了一跳,她本能的身子一顫,就發現趙澈將一件大氅披在了她身上,“既然是為本王做事,棠姑娘還需得心無旁騖。”

這是甚麽意思?

她的確是一心一意在謄抄。

郁棠轉過臉,一聲清脆的聲響引起了兩人的注意,順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把鑲嵌著一塊紫色寶石匕首掉落在地。

這把匕首是郁長東在郁棠十二歲生辰那日贈她的,她一直隨身攜帶。

未及郁棠俯身,趙澈先一步將匕首撿了起來,他打量了幾眼匕首,目光與郁棠對視,眼神閃過一絲旁人看不懂的情緒。

郁棠當即大驚,“王爺,小女子並無其他意思,這匕首是小女子防身之物!”

晉王府不得攜兵刃入內,但凡登門者,兵刃一律上繳,違令者只有一死。

郁棠此前一心惦記著血靈芝,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她當真很擔心自己會被趙澈一刀給砍了。

十五歲的少女明明還很稚嫩,偏生裝的沉穩端莊。

趙澈在她眼中看出了慌亂與不安,片刻後,他淡淡道:“這匕首不錯,本王沒收了。”

郁棠:“……”

趙澈看中的東西,她當然是沒有理由不給。

換言之,這總比丟了小命來的強。

今日的晉王又讓郁棠看不明白了。

……

一個時辰後,郁棠準備離開晉王府,卻在前廳撞見了郁瑾年和陸一鳴。

很顯然,郁瑾年和陸一鳴皆沒有想到,郁棠會和趙澈一塊出現。

二人眼中皆閃過一絲疑慮,陸一鳴薄唇緊抿,並未言辭。

郁瑾年朝著郁棠大步走來,“阿姐,你……你拿到血靈芝了麽?”

郁棠莞爾,“已經服用。”

聞言,郁瑾年狂喜,少年臉上的笑意純真,半點不像作假,當即將郁棠當場抱了起來打轉,“太好了,阿姐,你以後不必再受心疾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