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寒風瑟瑟,大梁帝都的第一場雪幾乎覆蓋了整個京城。

皇宮大門外,文武百官退朝,魚貫出宮。

郁長東剛行至光華門,一男子疾步上前,因著步子過去匆忙,呼吸急促,呼出陣陣白氣。

靠近了郁長東,男子附耳,壓低了聲音道:“侯爺,陸大人方才被人擡回,人已昏迷不醒,咱們棠姑娘她……”

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眼下全京城都不再喚郁棠為“郁姑娘”,而是變成了棠姑娘。

郁長東眉頭緊鎖:“說!棠兒到底如何了?”

男子不敢隱瞞,如實稟報:“晉王帶走棠姑娘後,一直被殺手追蹤,他二人落入橫河了!另外,麒麟衛的白征也跳入了橫河!眼下咱們府上大公子和明世子已經去下遊尋人了!”

郁長東的心扉猛然間狂跳了幾下。竟是忽略了明遠博也在尋人這件事。

胸口傳來的驟然憋悶,使得他的呼吸都變得不太順暢,冷風中,郁長東的聲線在發顫:“找!繼續派人給我找!”

“是!將軍。”

這廂,白墨池正從宮裏出來,他身上披著一件銀狐裘大氅,五官極為立挺冷硬,行走之時,步履生風。

離著郁長東十幾丈遠的地方站立,白墨池突然一陣目眩,身後的隨從扶住了他:“大人,你沒事吧?”

白墨池瞬間站直了身子,他走南闖北小半輩子,什麽危險沒有見過?方才一閃而逝的目眩怎可能傷了他?

他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是怎麽了。

目光望向了將軍府的馬車,見郁長東急急離開,白墨池很納悶:“郁家出了什麽事?”

幾名隨從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道:“一直都是大公子盯著郁將軍府的大小事宜,屬下並不知情。”

白墨池突如其來的心慌,他也不知道這份心慌因何而起,又問:“白征他人呢?”

男人回稟:“大公子,和另外兩位公子都已經兩日沒有回府,也沒有去麒麟衛衙門,屬下依舊不知情。”

白墨池眉梢微微跳動,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湧上心頭。

……

趙澈的胸腔甚是難受,像是鋒利的牙齒咬過一遍,他微睜開眼,感覺到了一絲亮光,等到這次睜開眼時,他被一股暖暖的觸感吸引住了。

趙澈定睛一看,只見自己與一人正躺在榻上,二人皆是穿著中衣,身上的外袍皆不知去向。

而他的一只大掌已經/探/入了對方的衣/襟之中……

饒是震驚如趙澈也稍稍一怔,他試圖收回手,卻在這時,白征也猛然之間坐起身來,他是麒麟衛,自幼就受過非人的訓練,一把就抓住了趙澈的手腕。

此時,兩個男人四目相對,二人之間有什麽波瀾起伏的情緒似在一瞬間被點燃。

趙澈的手恰好放在白征的左胸口,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而另一方面,白征正好捏著趙澈的手腕,也能探查他狂跳的心扉。

兩個狠人就這樣看著彼此,眼睛裏如同墜入了看不見底的深淵,幽暗無比。

“吱呀”一聲,門扉被人推開,在逆著光的方向,一個男子款款走了過來。

這時,趙澈和白征幾乎是同時放開了彼此,二人皆十分防備的盯著來人。

古天齊瞅了瞅他二人,俊美的臉上蕩漾起一陣似笑非笑:“二位不必掩飾,我完全能夠理解,在我的“家鄉”,這種事也是很常見的。”

男人聲線平緩,聽著聲音像是三十出頭的男子,等到他靠近,趙澈和白征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此人大約而立之年,身段頎長修韌,墨發用了柱簪子盤起,穿的是窄腰廣袖的寶藍色胡服,不笑時顯得肅重,笑起來又也有幾分風流。

他的眼睛是通透的,似乎看穿一切,又似乎對任何事都是無所謂的態度。

躍然在塵世之上,又沉溺在塵世之中。

總之,是個特殊的人。

“何事很常見?”白征不由得問了一句。

趙澈卻是已經領悟,俊臉沉的厲害,拱手道:“不知高人姓誰名何?是否是高人救了在下?不知高人可見到了一位姑娘?”

趙澈提及郁棠,白征也當即開始著急,道:“是啊,高人,那位姑娘眼睛很大很亮,眼角有個小紅痣,高人可見過她?”

古天齊淡淡掃了他二人一言:“兩位昏睡的這三日,棠姑娘已經醒了。”

聞言,趙澈和白征皆松了口氣,但與此同時,也不免好奇這人究竟是誰人?看樣子,他根本不打算告之的意思。

趙澈鎖著眉,他環視一周,似乎對眼前這位高人,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白征給人溫潤如玉之感,他抱拳道:“多謝高人救命之恩,不知棠姑娘眼下身在何處?”

古天齊勾唇一笑,很是不屑,說:“我原本只救了棠姑娘,但因棠姑娘哀求,我只好順便救了你二人,不過我只是將你二人安置在屋內,並未施救。你二人既已無礙,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