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2頁)

有些遺憾地收回手,傅杳繼續嗑瓜子,“小孩子好奇心別太強。以後你多去認識些個狐朋鬼友,誰若是有鬼淚,盡管來找我交易,我可以滿足他們任何願望。”

這話不僅僅是說給三娘聽的,周圍一陣風起,草木隨風而動,風聲亦逐漸遠去。

……

柳賦雲離開裏水縣時,臨走前,見了趙興泰一面,一是謝他指路,二是讓他幫忙留意一下,若是有任何有關傅三娘消息,就立即知會他一聲。

趙興泰自是滿口答應。柳五是柳家年輕一代最受矚目的繼承人,若是能與之打好關系,將來泰安酒家有柳五照應,麻煩會少上許多。

兩人寒暄完,柳賦雲便騎馬離開了裏水,而趙興泰這邊,也開始得到楊廚子的青眼。

江掌櫃是個玲瓏人,她已經看出來這個小學徒應該也不是一般人,抱著多栽花少種刺的心理,她幹脆讓丈夫傳授廚藝給他,好讓人家以後念個香火情。

日子有條不紊地過著,酒樓變化不大,唯一的改變是,那位時常半夜出現的客人沒再來了。

這讓楊廚子很遺憾,時常免不了會掛念幾句。江掌櫃的偶爾也會和夥計們討論這位客人究竟什麽身份,但最後答案基本都不一致。

趙興泰沒有參與過這個話題,相對於那位神秘的客人,他更在意的是楊師父的兒子楊英。

他對楊英的印象非常不好。

在揚州城,他見多了聲色犬馬的紈絝子,很不湊巧的是,楊英身上的習氣和那些紈絝子並無不同,但楊家卻沒有紈絝子的資本。

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但很顯然,楊師父管不住兒子,而厲害的江掌櫃,更是連管的資格都沒——她是續弦。而且,她在年輕的時候,還是秦淮河的花魁。

從十多次楊英的斥責當中,趙興泰當然知道他有多輕鄙這位出身低賤的繼母。別人的家事他不好去說,但他隱隱覺得,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什麽辦法。

時間慢慢進入年底,酒樓因為新出的魚鍋,生意十分火爆。在所有人都忙進忙出的時候,突然一群兇狠惡煞的大漢堵住酒樓的大門,嚇得樓裏的客人沒付錢都跑了。

而趙興泰在看到他們之後,第一感覺是:他估計要換個地方繼續學習廚藝了。

前來的惡漢是來討債的,楊英三天前在賭坊欠下賭場三萬兩的賭債,卻一直不見他還,所以人家找上門來了。

“三萬兩?”楊廚子在聽到這數目之後,眼前一黑,人倒了下去。

江掌櫃要鎮定很多,她一邊讓人把楊廚子扶起來,一邊招呼這些惡漢坐下來有話好好說,私下裏則去讓夥計立即去把大郎找來。

縱然她有條不紊掌握住整個局面,但楊英被帶來時,卻還是滿不在乎道:“不就是三萬兩銀子,與其被外人把錢哄走,還不如讓我這個兒子花了它。”

剛醒來的楊廚子一聽到這話,氣得上前就要去打他。他這一動,楊英更是激動道:“我早就聽人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你以前從來都不舍得打我,現在卻為了這個婊1子對我動手,你還是不是我爹!”

這些話一刀一刀地紮在江掌櫃心口上,讓她幾乎快要喘不過起來。

“你們別吵了!”她咬著牙,尚存的那份理智壓下了那些酸楚,“現在的問題是,這些銀子怎麽辦。”

三萬兩,就是把酒樓賣了都不夠。

“反正我今兒個把話放在這,你們要是不給錢,我也只能是按照規矩來,剁了他的手了。”領頭的惡漢說著,就有兩人一把拉過了楊英,把他摁在桌子上,一柄菜刀對準了他的手掌,嚇得楊英連連慘叫,臉都白了。

“不要!”江掌櫃和楊廚子異口同聲道,“我們會還錢的!”

“要還錢,那就快點,別磨磨唧唧。”惡漢冷笑道,“爺的耐心有限。”

江掌櫃當即對楊廚子低聲道:“你現在就出門去借錢,能借多少借多少。”

他們開酒樓的,多少有些人脈。三萬兩雖然很多,但湊一湊,應該能湊得齊。

楊廚子應了,裹著棉襖就出了門。

大約一個時辰後,他再次回來了。錢,沒借到,只帶回一個消息:有人願意出銀子買下他們的酒樓。

只這瞬間,江掌櫃什麽都明白了。

眼下的所有事情,不是沖著楊英,分明是沖著他們這酒樓來的。

沒借到錢,說明那些人都不願意惹事,這也恰恰說明,背後那個圖謀他們酒樓的人,一般人都得罪不起。

就在江掌櫃的心一截一截涼透的時候,酒樓門外擋風的布簾被掀開了。兩個慘白的白衣人擡著一坐轎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旁邊還跟著一對白衣男女。

“喲,今天這麽熱鬧?”

聽到這熟悉的嗓音,不知為何,江掌櫃像是找到依靠一般,眼眶一熱,差點掉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