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嫡姐7

陶直自此知道了,這個妹妹是個心野的,她渴望自由,渴望外面的天地。

好人做到底,他不再挑選帶她出去的場景,不論騎馬、遊湖、登山等,都會帶她。除了青樓楚館不帶她去,其他地方都帶她。

而她也很乖巧,不論帶她去哪裏、做什麽,從不叫苦。登山時,哪怕累得一頭汗,也從不嬌氣地叫嚷。騎馬時,腰背挺得筆直,絲毫沒表現出害怕。

沒有人發現她竟是名女子。

有時候,陶直也會忘了她其實是名女子,真的以為自己有個叫陶備的族弟。

她現在的身份越來越完善了,是個家境還可以的旁支子弟,有點小聰明,但家裏管不了,送來陶家,請家主幫忙管教。由陶直帶著讀書,一時半會兒不“回家”。

於寒舟為了這個身份的逼真,把陶直的書借來許多,認真地讀。每次跟公子們出遊,他們吟詩作對,討論學問,她也跟得上。

被笑嘆進步了,她就說:“我模樣不錯,再有點學問,美人見了我還不要投懷送抱?”

時刻不忘自己的風流人設。以至於後來大家見了她,就戲謔一句“風流小弟”。

一日,孫公子邀他們賞花。他家種了許多蘭花,品類繁多,如今開得正好,便邀他們去。

於寒舟穿了一身杏黃色錦衣,蹬著一雙雲靴,神采奕奕地跑進陶直的院子裏。

陶直見她手裏拿了把折扇,在身前緩緩搖著,風流倜儻的模樣,心情復雜。待到出了門,她熟稔地同他說話,談論哪家酒樓出了新菜,某個說書人的新故事,某某齋的狼毫筆又貴了雲雲,不禁恍惚起來。

他,真的有個表妹嗎?該不會是他想要個妹妹想瘋了,癔症了吧?

然而他看著於寒舟的雪膚,高高的領口遮住了修長優雅的脖頸,嘆了口氣。

於寒舟出門之前,特意背了幾首詠蘭的詩,還提前做了幾句準備著,不想在這日丟臉。

她的不學無術人設,早就在陶直的威壓下扭過去了,現在是被迫好學人設。

然而背詩的時候,出了一點岔子,孫公子身後站著的那人,面上笑著,然而眼中不懷好意地注視著她,讓於寒舟差點沒背下來。頓了頓,才重新背了下去。

眾人不知她因何卡殼,只當她最近懈怠了,笑著揶揄了她幾句,就過去了。只有於寒舟,心頭浮起一絲戒備。

她沒想到,李允也來了。

眾人似乎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把他當成孫公子請來的朋友,跟他有說有笑的,沒有絲毫討好或諂媚,還有人因為他的臭脾氣跟他翻了臉。

於寒舟能感覺到他頻頻看過來的視線,帶著不懷好意,好像在說:“你等著,我一會兒就揭穿你。”

想了想,她跟孫公子家的下人說了一句,要去更衣。

更衣出來,果然被李允堵了。

“你好大的膽子。”李允將她逼至一處角落,低頭看著她,俊美的臉上帶著看獵物掙紮無路的興味,“扮成男子,還將這麽多人都騙了過去。”

他注視著她,眼中滿是新奇。他從未見過,扮男子扮得這般像的女子。

假如他不曾見過她,不曾向她借水喝,被她那樣冷漠無視了,今日他也不會認出來。

他看著她鋒利的眉眼,風流瀟灑的神態,不禁滿心興奮:“你說,如果我向他們揭穿你,會怎麽樣?”

會怎麽樣?她的名聲會毀於一旦,陶直也會被牽連,如果在場有一兩個不厚道的,說了出去,整個陶家都會成為別人茶余飯後的談資。

原劇情中,李允是個狂妄不羈的少年郎,但並不是個壞人。於寒舟想了想,看著他道:“你要毀了我嗎?”

李允微怔,目中流露出幾分訝異。她居然沒被嚇哭,也不慌張,還能這樣平靜地反問他。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戲笑道:“怎麽是我毀了你?不是你自己做出這種事情嗎?紙包不住火,做壞事總要被發現的。”

於寒舟便道:“假如你揭穿我,我立刻撞死在這裏,誰也不連累。”她看著他,“那時你要記住,是你害死了我,我本來可以好好活著的。”

李允一愣,因著那個“死”字,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後退兩步,皺緊眉頭看著她,神情不悅。

他看著她沉靜的眉眼,那些故意做出來的風流此刻不見了,露出她的本性。

她是個極清冷又鋒寒的人。

“你不會。”他挑了挑眉頭,“你不會自盡!”

他異常肯定,她絕不會因著被揭穿就想不開。她敢做出這種事,必定有著後招。他不知道她的後招是什麽,但他肯定她有,他的直覺一貫精準。

既然如此,他不免就想看看,她的後招是什麽了。

念頭一動,他飛快伸手,去抓她束發的錦帶。想要打散她的頭發,讓她露出女兒的嬌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