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七十七個小瘋子(第3/4頁)

也說最初見到凱瑟琳的時候他還覺得她會是個可愛的姑娘,說他也想做個好哥哥但是他無法說出臟字以外的帶有關切的言語,說沒有人教過他們該如何關心家人,說其實大家心裏也不是沒有彼此的……

還說希斯克利夫的身體似乎也不大行了,但他也沒有感到高興或慶幸,說他曾經無數次咒他死可是現在想想,若是希斯克利夫真的死了,他又覺得很沒有意思……

哈裏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這些。

但他就是本能地想要逃避那糟糕的環境,想到林頓在房間痛苦的咳嗽和慘叫,想到凱瑟琳無奈又悲傷的哭泣,想到約瑟夫的那種冷眼和女管家同情的神色……

哈裏頓覺得那裏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渾身不適。

瑪麗似乎也領會了哈裏頓的心情。

她就這樣站在他身邊,在哈裏頓蹲下來埋頭自責或是掙紮的時候,把自己的傘分了一半給他。

便是多莉過來拱她催促她回去,瑪麗也始終沒有離開。

他身上的悲傷是如此濃重。

哪怕他如此地表現,又自覺自己是多麽無情而強大……

但在面對與自己從小一起相處,一起在孤獨而偏僻的堡壘裏長大的親人即將死去的時候,他也依然無比痛苦。

他像是野獸一樣地嚎叫,絕望地垂頭痛苦,壓抑自己的哭聲。

也許,林頓若是接受了好好的治療,沒有在呼嘯山莊和被希斯克利夫控制的畫眉田莊長大,林頓能夠成為一名並不太強大但還是有些才學的紳士,而不是如今這般只能夠自己偶爾看看書,寫寫情詩的樣子,更不會到如今……苟延殘喘的地步。

可是沒有這種也許,所有人都一樣悲傷。

瑪麗回到家的時候,班納特太太和一眾家人們都驚呆了。

他們不知道瑪麗怎麽會弄成了這樣大半身都濕了,明明答應放了不肯安心吃草的多莉去牧羊之後會盡快回來,卻不想遲了好久還把自己搞成了這樣。

“我的天哪!”伊麗莎白驚呆了,和簡一人拿了熱水一人拿了毛巾過來。

瑪麗咳嗽了兩聲,班納特太太都嚇壞了,連忙讓人給她準備熱水和茶水。

班納特太太不住地抱怨著,然而給她擦頭發讓她換衣服的動作卻一點不慢。

“怎麽了?”瑪麗覺得自己還好,只看向家人們,她回來時,氣氛似有些沉悶不好。

“別多想了,快去洗個熱水澡換衣服睡覺吧。”莉茲揮揮手趕她。

“別擔心。”簡溫和地抱了抱她,“有事一會再說吧,我把午餐給你送上來?”

“我帶上去就好了。”凱蒂接話,“你要玉米湯的,對吧……我記得可清楚了。”

“那拜托了。”瑪麗對凱蒂點點頭,先回了房間。

實際上,她回家的時候,班納特家的人們正商量著加德納舅舅寄回來的東西。

簡和賓利的婚事有一點小意外,但並不算大問題,賓利先生很快會回到內瑟菲爾德來,到時候會親自上門拜訪,和班納特先生商量婚禮的事情,這就很讓人高興了。

但另一件事,卻讓人覺得心情沉重。

以撒的教父克魯上尉在印度做生意出了意外,染病去世了。

因為生意的錢都投在了那邊,他們尚不清楚,他是否為自己的女兒留下點什麽。

當然,他們並無覬覦的意思,只是在考慮這事情該怎麽辦,加德納舅舅寫信回來,也正是想要征詢他們的意思。

如果克魯上尉唯一的女兒薩拉沒有其他的親人可以照料了,那他們也並不介意將薩拉接到家裏來照顧。

只是,他們勉強算是朋友家,只不過是有個教子和克魯上尉有所聯系,不一定能夠“有資格”去做這件事情。

但總比把小姑娘送進什麽孤兒院的好。

克魯上尉在出事之前,也一直都給以撒提供了教養的費用。

這份恩情,足以讓他們回報給小姑娘薩拉。

只是這其中牽扯眾多,尤其薩拉還有個法國人的媽媽。

雖然媽媽去世得早,但也不清楚這位夫人是否留了一份嫁妝給她,而她母親那邊的親屬,也不太清楚。

照理來說,克魯上尉即使去印度做生意,也不會把女兒未來出嫁從母親那裏繼承的那一份嫁妝也一起花銷掉的,但問小姑娘薩拉她肯定是一無所知,到時候他們得花上不少力氣去查這件事情。

這基本都要是加德納舅舅一家去努力了,畢竟班納特家在倫敦沒有這種關系在。

另外,還有一點在糾結的就是,薩拉現在不到十歲,確實還早,但她總有一天是要出嫁的,到時候若是克魯上尉和克魯夫人沒有給她留下一筆嫁妝錢,那她的親事該怎麽辦?

坦然來說,班納特家也不是那麽有錢的,想要再負擔一個薩拉的嫁妝費用——這就讓班納特太太十分不情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