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說起來張大人比蕓妃預想的還要神速,他聽聞到淮陽王竟然縱容妻兄坐下如此勾當,竟敢殺人越獄時,簡直氣得頭腳生煙。

他乃三朝元老,為人剛正不阿,若是就此不聞不問,就回朝去面呈皇帝,豈不是讓人說道他欺軟怕硬,懼了淮陽王不成?

淮陽王縱有萬世功勛,也不能踩在王法的頭上,若是任憑這樣的人入了京城勤王輔政,豈不是要亂了大燕的綱常?

是以張大人攜了萬鈞雷霆怒火經夜趕路快行,很快便來到了眞州城外。

張龐光大人做巡查欽差的經驗豐富,像這類揭發人短處的事情也做得周詳。他甚至沒有見淮陽王派人迎接的驛官,而是直直殺向了兆縣的衙役。

當然,張大人也並不是一人前來,因為此番徹查的乃是手握兵權的淮陽王,當謹防著淮陽王隨時翻臉,一個在西北敢屠戮了蠻部城池,又敢縱容妻兄殺人之人,還有什麽不敢的?

所以路經惠州的時候,即將去京城的綏王,將自己的部屬吳將軍借調給了張大人。

若是淮陽王敢對朝廷大員不利,那就莫怪惠州兵馬殺向眞州。到時候便坐實了淮陽王謀逆之罪,便可派出大軍圍剿,而就此淮陽王背負了汙名,看天下百姓還信服他不!

當烏泱泱的車隊,一路殺向兆縣時,於縣丞正在衙門裏吃飯,看巡查江南的大人突然到訪便急急出來相迎。

張大人不露聲色,先是詢問了些兆縣政務,然後突然開口要尋訪監獄。

於縣丞連連帶頭,便帶著張大人一行人,直直奔向監獄,待得到了監獄時,張大人要來了犯人備案登記名字的冊子,兩眼一掃,登時看到了柳展鵬的名字,而他入獄的時間,也跟密報的相符。

張大人有了底氣,面色也陰沉了下來,只問縣丞柳展鵬犯了何事?

沒想到縣丞卻遲遲疑疑,只說還在審訊中,這位嫌犯究竟犯了何事,還沒有定論呢。

一旁的吳將軍冷笑一聲,道:“是沒有定論,還是不敢有定論啊?據我聽聞這位疑犯在監獄裏可是好酒好肉的招待,竟是比外面鄉間的老爺都清閑自在呢。”

縣丞和顏悅色道:“既然是嫌犯,並無定罪,下官自然是以禮相待,畢竟下官就是個芝麻父母官,鄉裏鄉親的,以後還得見面呢……”

張大人也冷哼一聲道:“鄉裏鄉親?我看是窩藏的外省逃犯吧?本官一路走來,看到鄉野的布告欄裏貼滿了緝拿逃犯的告示,裏面明明有從漠北苦役營裏殺人潛逃的柳展鵬,怎麽他到了你這裏,卻是好吃好喝的供起來了?”

於縣丞看了看張大人,小心翼翼道:“大人,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吳將軍橫著一臉的肥肉道:“誤會?你當三朝的國老是傻子不成?今日張大人就是要來看看,眞州的地方官是如何包庇柳展鵬這個逃犯,隱而不報,徇私枉法的!”

於縣丞聽到這,身子挺得直直的,直瞪向了那位吳將軍道:“這位大人身兼何職?為何我與張大人說話,你頻頻插嘴?這一張嘴就往本官的身上潑灑臟水,難不成本官先前辦案,法辦過大人您的親眷,您要循私報復不成?”

吳將軍氣得一啪桌子:“你這般芝麻綠豆大的小吏,哪裏配得我報復?看今日張大人扒了你的這一身狗皮!”

於縣丞也板著臉冷笑了起來,他乃李媽媽的小兒子,臉黑起來很帶母親的面相,那等子黑臉兒看人的神情,像看到了什麽腌H垃圾一般,只俾倪四方道:“我乃正經的科舉應試的考生,當年也是經過面試,雖然官職不大,卻也是天子家門,日日兢兢業業報效朝廷,不敢辜負這一身的官服與頭頂烏紗。為何大雁父母官的官服,到了您這位將軍的嘴裏,就成了狗皮?難道您這一身的鎧甲,是狐假虎威的虎皮不成?”

“你……”吳將軍哪裏說得過這樣文科出身的官吏,一時氣得臉色發漲。

而張大人卻懶得聽他們打嘴仗,只冷聲道:“來人,將那柳展鵬提審了!”

“且慢!”於縣丞擡手道,“下官官職雖微小,卻是一方百姓父母,張大人要查我手裏的案子,不也該跟我講一講緣由,讓下官知道自己是哪裏做錯了嗎?”

張大人都要被這伶牙俐齒的小官給氣樂了:“難道本官說得還不清楚?朝廷逃犯柳展鵬在你的牢獄裏多日,卻隱而不報,遲遲不肯結案。你這不是私藏是什麽?至於原因嗎?待我問過淮陽王便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於大人不大的眼睛,越聽越大,最後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張大人,恕下官孤陋寡聞,多嘴問一句,那位逃犯就算真的逃到了兆縣,與淮陽王又有何關系?”

張龐光被這位於大人的嘻皮笑臉氣到了。徹底沉下臉道:“於縣丞是真的不知道嗎?那柳展鵬乃是淮陽王王妃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