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因為皇帝病倒,一宮的妃嬪都聚在了皇後的宮中。

當蕓妃聽到石皇後說不要讓萬歲大喜大悲之後,倒是別有深意地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瞟了一眼身旁跟同院的靜嬪。

靜嬪的父親乃是孫將軍的部下,一看蕓妃遞眼神過來,立刻心領神會,故作不解道:“陛下愛才之心,真是叫人敬服,只是我曾聽說,那位淮陽王為人桀驁不馴,對陛下也不甚恭順,怎麽陛下會如此傷心難過?……倒是淮陽王的那位新娶的王妃,聽說給萬歲是舊識呢……”

石皇後擡起胖乎乎的臉,面無表情道:“靜嬪的這話有些逾距了,若是諫官在,當治你一個挑撥君臣關系之罪,本宮身為皇後,沒有管束住妃嬪的嘴,也是德行有虧,日後必抄佛經自罰……來人,帶靜嬪下去掌嘴二十,打到她明白什麽是該說不該說為止。”

這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愣。

石皇後在宮裏便是個彌勒佛一般的存在,能吃能喝,但是不甚管事。對待一幹妃嬪們也是客客氣氣,從來沒有擺出什麽皇後的架子,一副不甚精明的樣子。

也正是因為如此,靜嬪挑撥得才如此粗糙露骨。可沒想到,石皇後今日要立下馬威,正好拿靜嬪祭旗。

皇後要罰一個小小的嬪,而且還是拿後宮幹涉朝政為筏子,誰都不好開口阻攔。不一會便聽到殿外傳來清脆的耳光聲,和靜嬪的哀嚎聲。

蕓妃飛快地探頭看了一眼石皇後,而石皇後卻正悠哉飲著甜茶,那專注的模樣,跟平日逮到了好吃的,就吃起來沒完的樣子,似乎並沒有什麽區別……

孫蕓娘暗自捏了捏絹帕。她相信,總是侍寢的石皇後也一定從皇帝的嘴裏聽聞過他喊“眠棠”的醉話。

此番她挑唆靜嬪出頭,也無非是要挑起石皇後的妒火。可是沒想到這個以前跟她交往甚好的胖女人,看起來憨憨的,實際卻是滿肚子心眼。如此打靜嬪的臉,豈不是不給她的面子?

就在這時,石皇後終於放下茶盞對孫蕓娘道:“蕓妃,說起來,你也是陪伴在萬歲身邊甚久的了,當知道萬歲至情至性,怎麽容得你院子裏嬪這麽沒輕沒重,如街市裏碎嘴婦人一般爛嚼舌根?”

蕓妃趕緊跪下說是自己平日管束不言,惹得靜嬪說話沒有輕重。

石皇後揮了揮手道:“你們都且下去吧,待萬歲身子恢復些,再來請安……”

說完,石皇後便起身去萬歲的寢宮,看望劉淯去了。

蕓妃默默著看石皇後的背影,心裏卻是一陣冷笑。雖然石皇後今日發威了,可是有反應,總比沒反應來得好。

自己的丈夫心裏有一道皎白月光,夜夜思念,魂牽夢繞,她就不信,這個胖女人能忍得了?

不提皇宮裏一幫子妃嬪的掐架。淮陽王毫發無損入京的事情,震動朝野。

待萬歲宣召淮陽王夫妻入宮之後,群臣們才知道,先前的事情乃是烏龍一場。可是有人欲對淮陽王不利,偷下黑手卻是不爭的事實。

這人是誰,稍微明眼的人都能猜到。

太皇太後將綏王叫到了皇宮裏,提醒他莫要做得太過:“淮陽王如今乃是大燕的嶽飛,一力抗擊了蠻人,深得民心,若是影傳你暗害綏王的消息傳開,對你的清譽可影響不小啊!”

綏王從聽聞淮陽王平安進京後,眉宇間便一直陰雲密布:“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他此番若是真死了,名聲又算得了什麽?母後您就是太注重清譽,才讓劉淯那小子鉆了空子。”

太後太後卻並不認可這話,道:“哀家知道你是心急了。可是你看劉淯現在的位置可坐得安穩?若不是他那個嶽丈有幾把耍子,手裏掌握了京郊軍權,他老早就被掀翻下來了。如今他還算得老實,哀家的話,他也不得不聽。看他的身子骨,不是個長壽之人。你耐心些,總可名正言順地上位……哀家年歲大時才得了你,又看過太多皇子歿了,所以見不得你有半點的閃失。”

說到這,她緩了緩,又道:“至於那個崔行舟,他不過是個異姓地方藩王,就算軍功再高。想在朝堂上重新立穩腳跟也難。如今皇帝力排眾議,讓他入了兵司做太尉。不服的人,大有人在,他跟那個新帝一般,都是屁股下面坐著荊棘。你以為在戰場馳騁,與在朝堂勾心鬥角,是一回子事情嗎?他啊,在廟堂上還嫩著呢……你又何必急於一時,走了下乘?”

綏王知道,母後對於許多時事,看到甚是通透,自己這次的確是太急,幸好手下做得還算幹凈,沒有留下什麽要命的把柄,就算淮陽王一路追查,也查不到自己的頭上。

不過有一點,母後可能不大理解,他跟淮陽王的新仇舊恨實在是太多,綏王甚至覺得,弄死崔行舟已經成了他半個人生目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