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眠棠如今倒是忘了廉姨媽的功力,聽了好奇問:“她鬧什麽?”

高管事低聲道:“自然是疑心奴才們背主貪財,鬧著要進來替太妃查賬。”

眠棠笑了:“如此說來,她倒是個盡心的長輩,方才沒讓她入門實在是不應該。這樣,我去追追姨媽,好歹也得補問一聲安啊!”

崔行舟擡眼看著她,覺得自家王妃此番殷勤客套得有些可疑。

他略想想,便猜出了眠棠的想法,開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眠棠搖了搖頭:“沒有真憑實據,你若去了,還真傷了親戚和氣。不如我去,反正我腦子受了傷,若是她去族裏告狀,你也可以推說我摔得言語無狀,舉止粗鄙,他們也奈何不得。”

崔芙在一旁聽迷糊了,擦了擦眼淚問:“眠棠,你這是幹什麽?”

其實這個問題,在不久之後,也被廉姨媽尖叫著問了出來。

她原本就在別院裏吃了一肚子的悶氣,如今她那女兒廉苪蘭出嫁後,主意就變大了,越發的不理人,家裏的子侄前些日子又鬧了官司,她只能去救姐姐幫襯。

結果姐姐這一病,她越發沒了仗勢,若不是前些日子自己從南邊回來的弟弟提點著她,只說北海那邊戰事不妙,崔行舟大約是回不來,她還什麽都不知呢。

若是崔行舟真回不來了,那他留下的獨子便要承嗣了,姐姐這麽一病倒,豈不是要柳眠棠當家成了太妃?

不過她轉念又一想,若是崔行舟戰死,只怕柳眠棠眠棠母子也回不來了。

如此一來,崔家這一脈,可是只剩下她的女婿五爺了。想到這一點,廉楚氏簡直心花怒放,只覺得兜兜轉轉了一朝,原來自己的女兒還是當王妃的命數!

可是她拿這話說給女兒聽的時候,還招了廉苪蘭的申斥,竟然毫不客氣地將她請出了府去。

廉苪蘭雖然氣女兒的榆木腦袋,可是又不能不看顧一下自家女兒的家產。不然,被那些刁奴吞了幹凈,豈不是只能繼承個王府的空架子?

所以一個多月來,她便隔三差五來鬧。奈何那高管事在府裏當差十幾年,都快要成半個主子了,壓根不懼族裏的長輩,一時奈何不得。

誰想到,滿盤的打算就這麽落空,眞州這邊還沒得到北海大捷的信兒呢,那崔行舟先走水路,再走陸路,一路疾行,攜妻帶子的,平安回轉了!

廉楚氏忙乎了月余,卻竹籃打水一場空,別提多喪氣了!

她正坐打道回府時,卻聽後面馬蹄聲NN響。

廉楚氏探頭去看時,只見一位煞爽女俠帶著侍女護衛,一路飛馳電掣騎馬而來。

等她看清了是柳眠棠時,還冷冷哼了一聲,只假裝沒看見擺著架子不下車。

沒想到柳眠棠連馬背都沒下,只沖了身後的丫鬟招了招手,身後的芳歇和碧草便一語不答沖上馬車,扯了廉姨媽下來,入了一旁的小林子裏給她扒衣裳。

一幫廉家的婆子仆人急急要去救人,卻被王府的侍衛按住,動彈不得。

廉姨媽沒想到青天白日之下,竟然有這等不蒙面的搶匪,只又氣又急,驚叫連連,可是還是被幾個丫鬟婆子三下五除二的將衣衫脫下,甚至連戒子手鐲簪子等各類首飾也未被放過,盡數被擼下去。

雖然她們也帶了換穿的衣服,給了廉楚氏,可是廉楚氏何曾受過這等氣,只披頭散發地嚷嚷著不活了,臨死前也要尋了族長給她尋了公道。

而在樹林之外,柳眠棠接過了廉姨媽身上的衣服和首飾,一一細察。這蠱乃是南蠻的活物,聽趙泉的意思,應該是養在水裏的。

可是在廉姨媽身上並無水壺水袋之類。就算有人真的在廉姨媽身上動了手腳,她不知如何盛裝,發現不了也是枉然。

忽然她眼光一定,落在廉姨媽的玉鐲上。這玉鐲不知是什麽水種,晶瑩剔透,對著陽光看裏面仿佛真的有水一般,一看便甚是昂貴,像廉姨媽這樣愛慕虛榮的,定然是要日日戴在身上。

她也不知廉姨媽的這些東西裏是不是夾帶了邪物,也不敢帶到別莊上。,於是將廉姨媽的衣物和首飾分別裝入密封的盒子中,只將玉鐲拿在手中,命人去請鎮南侯過來。

此時崔行舟與趙泉急急趕到了樹林外,趙泉接過玉鐲細看了幾眼,道:“此鐲有些蹊蹺,裏面好似真的有水。”眠棠道:“我懷疑裏面可能有母蠱,只是玉鐲質地硬脆,一旦碎裂就不易查找了。”

趙泉道:“此事簡單。”

只見鎮南侯拿出一塊質地細膩堅韌的帕子鋪在藥箱上,放上手鐲,又在隨身攜帶的工具箱中拿出一個瓶子,在玉鐲上倒了一些黃色粉末。過了一陣,擦去粉末,掏出一根銀針輕輕地在手鐲上鉆孔。不一會功夫,細軟的銀針居然在堅硬的玉鐲上鉆出一個小眼,玉鐲裏果然有水流了出來。